第12章

深渊难逾+番外 麸侑 1658 字 2024-03-16

汉尼拨是个比我大上些许的法国男人。黑棕色的头发随意向后梳着,高挺峻拔的鼻梁两侧,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我,莫名的有股压迫感。

出于良好的教养,他让我堂而皇之地坐进他的院子,甚至喝上了咖啡。而我出于公子哥儿的本性,也毫不客气地受用了,并且我和虞渊的这故事一讲,就没完没了。

汉尼拨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姿态,耐心听我的说辞。

我的故事从十年前第一次见他开始,一不小心,都说出来,那就是冗长又沉重的十年。

汉尼拨偶尔也会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也会得到我匪夷所思的回答。他甚至为了我的笑而笑,我的哭而哭。

哦,上帝啊,那真是个愚蠢的中年男人,不是吗?

如果我是他,我会装作不知道虞渊是谁的样子,反正如果我私闯民宅,他大可以把我逮起来,遣送回去。

可是汉尼拨没有。

他带着我,打开那扇斑驳的门,有些沉闷的气息,连同我深埋在心里的愧疚,一股脑儿地奔向我、绑架了我,让我再无法安神。

我忍不住地要上前去,去好好端详他的模样、吻一吻岁月给他的痕迹——这些年,我们没有人过得好。

而汉尼拨拉住了我,不许我出声,直到把我拖到他的庭院,我才强忍怒火,甩开他的禁锢。

他举起了双手,眉目之间如有歉意,哑声道:“先生,不是我有意阻隔你们,但是……虞渊先生的确是无法接受过分的刺激。”

“包括我?”我不怒反笑。

“对,包括你。”

我真的很庸俗。而他是天生的艺术家。

他可以兀自安好,只身共度他所渴求的余生,我却没法子控制我低劣不堪的、对他的欲望。

我做不到与他隔海相望、各自安好。我想要粗俗的肢体接触,我想要把他抱在怀里,融在我的血骨。

他遥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关上了窗。

我就站在那里,整整四个小时,他始终不曾再度开窗,也不曾下楼看我一眼。

就在刚才,我们点了两根烟,相对着沉默。

汉尼拨欲言又止了很久很久,最后似乎是认命一般,告诉我了许多。

那个平安夜时候的虞渊,身无分文,流落了很久,最后站在了他的面前。汉尼拨本以为他是个流浪汉,看上去年纪又小,生的也白净,汉尼拔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带他回家,过了一个圣诞。

他说,那时候的他觉得虞渊腼腆、不善言辞,要和他说上好几句,他才会回应一下。不怕痛,也不好动,看起来……就像是有智力障碍一样。汉尼拨对此大失所望,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把他赶走。

直到——他溜到汉尼拨的画室,拿起他的画笔。从那一刻起,汉尼拨觉得,这所画室,或许本来就是为了遇见他。自己半生所作,都是他笔下风月的陪衬。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