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开动,绝尘而去。
玉秋哭倒在玉冬怀里,一拳一拳捶打在他胸口。
“是上音府的名声重要,还是人的性命重要?是百姓社稷重要,还是咱们的师叔重要?你糊涂了吗?啊?你糊涂了吗!”
玉冬泪流满面,喃喃道:“这是君上的御旨啊,秋。君上赐的酒,师叔他能不喝吗?”
玉秋泪眼婆娑,一把抓住玉冬的衣领:“你胡说些什么呀!寒阳酒是师叔自己酿的,君上何时有赐过?”
玉冬唇边有泪,苦涩入口。
“明知酒有剧毒,却没有收回成命,与亲手赐赠有何区别?秋,君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玉秋止住哭声,惊骇的捂住了嘴巴。
“不!不!这不可能!”玉秋拼命摇头,“唐门的医师是君上派专人快马请来的,他的解药很灵,你也知道的,那解药很灵!”
玉冬点头,抱紧了玉秋。
“那解药很灵。”他重复着玉秋的话,安慰着怀里的人,也安慰着自己,“我们把解药熬好,等师叔回来就让他服下。睡一觉,就没事了。没事了……”
玉秋流着泪,拼命的点头。
和谈有了眉目,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条款还算合理,用五座城池换两万军士的性命已是最小的代价。此后年年纳贡也有了定额,在赵国铁骑攻陷的各诸侯国中,齐国所受的优待令其他五国艳羡不忿。
知情者才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驿馆夜夜笙箫竟真可立下奇功。
最后一支舞跳毕于一个月圆之夜。
男人放下舞者,却仍牵着她的手。
她凝望着他英俊非凡的面庞,眼中仍有眷恋。他忍不住,一把收紧了手臂,拥她入怀。
倾身,吻下来。
这是在舞曲终了之后,他未醒,她仍醉。
“玉离。”他唤她的名。
“嗯。”她轻声应。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他深情复述每一夜的缠绵。
“你也是。”她脱口的答,浑然未觉他已目光灼灼。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光滑的面庞,知她未醒,仍是那舞中为情涅磐的凤凰。
“玉离,”他又一次吻上她的双唇,“跟我走。”仿如梦呓般,他祈求。
郑使归国前的最后一个要求,是让舞者玉离送他出城五十里。
这个要求被齐王拒绝了。
以郑使跋扈不饶人的个性,势必不肯善罢甘休,难出乎众人所料,他竟也没说什么,向座上君王拱拱手,转身边走。
翌日出城归国,没再起任何波澜,走得十分干脆利落。
离开之日,舞者玉离仍昏睡未醒。
迷梦中,有男子遥遥向他微笑,言道:“知音难求,所以我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