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散憋屈得心口疼,沉默半晌,闷闷地鼻音哼了一下,脑袋扭到另一边,他生气了。

雪糕摊上的老板在江岸路过时,还招呼一声,江岸随口一句“冷食有利于上呼吸道病原微生物滋生繁殖”微笑走过,白散扒着车窗,犹如站在雪中,心里冰凉。

江岸带着体温计回来,多年经验,白散对自己的体温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至于超38度5。

五分钟后。

一直窝在车门边的白散吸了吸鼻子,费劲地抽出体温计,“肯定不会超的,我相信我自己,江医生你绝对不可以反悔的,说到做到,不算数的人是小狗……”

江岸眉峰一挑,手心朝上,微微收着,自然地搭在档把上。

发烧这种事,估摸着和感同身受都没用,抵不过亲身经历,白散笃定自己会如愿,毕竟他才是患者本身。

他伸长胳膊把体温计递去江岸掌心,坚信自己在38度5以内,不必去看,即使在目光不经意扫到显示屏上的数字时,也是这样想的。

才不会超,不会不会。

之后——他直直伸出去的胳膊,突然拐个弯,又塞回自己胳膊下,脑袋越垂越低,支支吾吾道:“我刚才没夹好,不准。”38度6个毛毛球。

江先生信了,也可能没信,他点开一首轻音乐,靠进椅背里阖眼养神。

又一个五分钟,白散努力做到心静自然凉,依旧胆颤心惊。他提着一口气,缓缓取出体温计,一只眼睛紧闭,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不忍心瞅。

“拿过来。”江岸突然开口。

白散一哆嗦,体温计差点没掉地上,咬着下唇,他生无可恋地仰起头望着江岸,“江先生,我又没有惹它,它为什么要超过38度5阿,而且就那么一点点,难道我吃它家糖了么,它好奇怪的。”

“不再测一遍?”江岸撑额笑问。

白散气鼓鼓又委屈巴巴“哦”了一声,他再再次夹住体温计,说不定还有反转的机会。

车也上路,向着市中心医院开去。

雪夜,路灯疏淡,行人寥落无声。

“江先生,医院里有小软糖吗?”白散闷声问,裹着小被子,朝江岸挪过去一点点。

江岸目不斜视,“有感冒药,有三联针,有呼吸内科医生,还有消化内科医生。”

除了糖。

白散扁扁嘴,又挪过去一点点。

“江先生,你摸摸我额头好不好,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烫了。”

等红绿灯的工夫,江岸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他额头,停两三秒,收回去,神色如常。

市医院正红色的楼顶字远远露着模糊的影。

白散抿了抿唇,把捧在手里的保温杯杯盖翻过来,倒了八分满的水,双手抱着递过去。

“江先生,你给我接的水好甜的,比我以前喝过的水都甜,杯盖我没有碰过,不会被传染上的,你要喝一口吗?”

江岸注视前方,静静听他说完,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喉结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