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从考上重点大学起,洛曦川就渐渐把阎毅曾经的怀疑抛到了脑后,以至于现在他无比笃定自己的逻辑推理:沈曼和那晚阎毅的失常脱不开关系。

自那之后不到半年,阎毅的公司出了问题。洛曦川偷偷听过阎毅讲电话,却怎么都搞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在一堆专业术语中,他好歹明白了一件最核心的事。阎毅欠了银行很多钱。

洛曦川当时写了一些歌,也以甩卖的价格卖出去了一些。除此之外,他还开始在学校的餐厅打工兼职。那些微薄的薪水都不足够让阎毅看到账户上的变化,可洛曦川并不在乎用他的薪水去填补这个大窟窿究竟是愚公移山还是精卫填海。

除此之外,洛曦川还试图勾引过阎毅。

说勾引,都是高看了洛曦川,毕竟“勾引”总是与千娇百媚息息相关。但那是洛曦川第一次试图引诱别人做什么,所以难免有心无力。没那么水到渠成,行动生硬得透着笨拙。

那一次笨拙的勾引并不是蓄谋已久,只是那个时间点和阎毅都太恰到好处。

那段时间,洛曦川一直想要把他心里想的都告诉阎毅: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阎毅,任何事他都可以与阎毅一同承担。当他带着这样的念头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的浓厚的烟草味立刻令他咳嗽了起来,而阎毅就坐在烟雾中心吞云吐雾。

阎毅没有搭理洛曦川。阎毅在这座市里最适合观赏夜景的大厦的二十一层,坐在老板椅上俯瞰车水马龙的市中心。深陷再大的财务危机,他没有可能放低自己的位置。受了伤的狮子还是狮子,不可能变成斑马羚羊。

在静默中,阎毅终于掀起眼皮暼了洛曦川一眼,在洛曦川又一次轻咳时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霓虹灯从落地窗外射了进来,暧昧的光线把整间办公室衬托成了一只巨大的鱼缸。阎毅可能会是啃食弱小鱼类没有天敌的清道夫,而洛曦川不会是里面最漂亮的热带鱼——他应该差不多算是活蹦乱跳的小丑鱼。

阎毅看着洛曦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是捕猎者的眼睛。让人想起了暗夜灌木丛中,双瞳发光的食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