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敬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同学、老师、朋友,尤其是母亲卫氏。他远离朋友,远离社交,埋首书海,冷眼旁观。
等他终于知道喜欢同性而不是异性并不意味着他是怪物,却已变成了另一种怪物——他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交,他在心中嘲笑着每一个人,孤独时也不肯将头颅低下。
在感情上,他称不上滥交,在与每一位“朋友”交往时也恪守自己的原则。
但侯骁和他过去接触的朋友们都不同,闵子敬是一个理智的人,不想因为感情把自己弄得太累。他曾以为侯骁是个花花公子,知道自己错了之后更不愿意和太过认真的人谈论感情。
青禾裹了裹大氅。
“等你离开这儿,和他不会再见几次面。”
闵子敬如释重负般道:“我承认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明明有张铮和张子冉在,侯骁却从未向这个方面想过,他说起话来像是他们是平常的好哥儿们,但闵子敬对自己的性向再清楚不过,他也清楚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兴趣时是怎样的表现。
侯骁对此一无所知。
他百无聊赖靠在桌上,张铮等人讨论的声音并没有搅扰到他。
众人散去,张铮不轻不重的踢他一脚,斥道:“你他妈是不是想回香岛?”
侯骁回神,耸了耸肩:“我对这些没兴趣。你待会儿有事儿吗?没事儿咱们去猎几只兔子。”
大师傅烤兔一绝。
青禾探出手来取暖,兔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和在路上粗粗烤出来的那只不同,这几只火候恰到好处,酱料香气扑鼻,兔皮焦酥,偶尔滴下一滴油。
闵子敬喝了两口酒,是烈酒,脸蛋霎时变得绯红,看起来像是不胜酒力,但他的口齿仍然清晰,逻辑也十分严密。
这是很难得的一顿饭,青禾想,将来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兔子还要烤一会儿,闵子敬摸出来一个小本儿,在上面写写画画,青禾以为他在为写张铮、写这支劲旅做准备,但不是。闵子敬将小本儿反过来,上面用寥寥数笔勾出来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
青禾失笑。
等兔肉烤好,大师傅离开,这顿饭的气氛更轻松,像是朋友之间的小聚。
闵子敬慢条斯理的吃掉一块兔肉,看着张铮道:“我个人觉得,张元帅尚且不算穷兵黩武,但他的很多做法并不好。”
张铮冷淡道:“说说。”
青禾觉得闵子敬是在装醉,借轻微酒意说他平时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
他翻了翻那个小本儿,清清嗓子念了起来:“张……元帅野心勃勃,想要入关,不顾百姓需要休养生息……”
张铮用一柄细长的小刀割烤兔肉,漫不经心听着,同时将肉放进青禾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