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就这么一步一磕往上爬。他爬到寺庙门前的时候,天还是很黑。
张淙一双膝盖早就僵得没什么知觉了。他扒着粗糙的墙面站起来,不小心给手掌心蹭掉一块皮。他又冷又累,一脸沾泥带汤,花得看不清,却不愿意离开。
他就在寺庙门口等。他等到了天边露出鱼肚白,等到了黯淡的光明馈赠给白雪,等到了寺中六根清净的和尚敲响第一声钟。
他死性难移,他是个理应泯灭偏执的孤魂野鬼。
寺庙开门,一位戴着毛线帽子的和尚正脸撞上张淙,颠着腿脚往后蹦了一高:“年轻人,你这是你”
庙门口算足春夏秋,都常见乞讨要饭的。乞丐甚是精细,天没亮透便早早凑来占窝,为大清早敲响饭碗讨吃钱。
和尚开门,多会捧着慈悲心馈赠一些,打发一顿便好。只是这大冬天的,乞丐都不乐意蹲门儿,和尚还从未见过这般规整又狼狈的年轻人,直勾勾杵在门口。
张淙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一说话嗓子竟干裂一般疼:“我想进去烧香。”
和尚:“”
骤雪转晴,天明放霁。
灾祸过后,一切似乎从未反常。这是个上好的大晴天。
世事本多舛,阴一时,晴一阵,诸多生命聚拢进十丈红尘,庞大混杂。个体弱小于一粟,柔软颠沛,坚韧顽强,血液滚烫流动,孜孜生长。
钟甯一大早就载上周平楠和晏涛去等。晏江何那头天一亮就返程了,算算时间,半上午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