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淙却一动不动堵上了他的视线。晏江何瞧着,张淙脖子上的筋都凸了起来。晏江何又留了一耳朵,隐约听见张淙一口气拉得深长又战栗。
晏江何几乎能感觉到,张淙心底里那只孤冷的困兽,在撕心裂肺地咆哮。但少年那张苍白的脸却依旧无动于衷。
歇斯底里的玩意拱在皮囊下挦剥,张淙在轻轻地大逆不道:“老王八蛋。”
他的骂声微藐,好像灰尘在视线里摇摆,好像空气无声无息地移动。
晏江何开始深刻地体会一种颠簸,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包裹上纤细脆弱的壳,正在剧烈中崩坏。
眼前的大男孩,他攥有的全部温暖,都衰薄且病弱,却无一例外不令他疼痛难堪。
他生而为人,对情感理应惯有最自然最热切的渴望,可这生性扒瞎,竟换给他重伤。
晏江何把咸菜打开,推到张淙跟前:“你今天吃药了没有?”
张淙一口一口喝着粥,语气没什么起伏:“吃了。”
晏江何点点头,他始终没有问张淙逃学去哪儿了,更没细问张淙手上的伤:“你那手,自己上点红霉素,贴两个创可贴,别沾水。”
“嗯。”
夜慢慢深下去,屋子里很静。张淙吃完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他把餐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又喝了晏江何早先倒的水——已经凉了。
晏江何一直在拿手机刷新闻,他脖子都僵了,却毫无印象自己看了什么。他是跑神儿了。估摸是愁得。
直到手机快没电了,晏江何才把手机收进兜里。他按了按眼睛,一抬头发现张淙正目不转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