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掣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些神情,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重新回过身子双手放在围栏上,双手合十,交叉在一起,手指摩挲,想了很久才轻轻说:“我认识的那个阿丞,看上去很柔软,但其实很有韧性,他比任何人都要要强。”

“是吗……”焦丞扬扬头,“我以前也这么想。”

白掣似乎洞察了他的情绪变动,“发生什么了,你也遇到竞争对手了,那对手有我强吗?”

这话让焦丞有点想骂他,但对上这人的神态,他才突然意识到,今天的白掣…似乎是故意这样的……故意在逗他开心……

白掣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从见到你就觉得你有心事了,满面愁容,现在看来还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你问出这样的问题。”

焦丞没回答。

“我虽然是律师,但心理学学得不错,你可以把我当成咨询师?我收费很贵的,今天算是老相好破例免费吧,绝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恩怨。”白掣又开口道。

游轮即将靠岸,听课岸上人群的嘈杂声,以及远处流浪艺人手风琴的声音。

焦丞吞咽着喉咙,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这个故事并不算漫长,却三番五次被自己打断,特别是涉及到蒲修云、天鹅诗、老布,莫名难以启齿起来……

白掣听罢,许久都没有回应。

他似乎在思考,似乎在酝酿。

“先说在前面,我替他说话不代表我承认你们了,你还是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再续前缘——”

轮不到焦丞回应,白掣立刻切换了个语气。

“我不觉得你难过是错的,可你想过没有,你只见他两面你就惊慌失措了,那当你真正了解他们过往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故事时,你会怎样呢?或者出现很多名叫蒲修云的人,你会怎么办?你会甘心就这样离开吗?”

这些问题逐一抛出口,焦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阿丞,你对自己太严格了。”

“你本身就是他们故事的局外人。”

第81章 选择

游轮停了,焦丞也下了。

不远处就是泰特现代美术馆,位于泰晤士河南岸,听说这里曾是一座发电厂,远看像高耸的烟囱。

他还听说2018年艺术家们在Tate Modern前放置了24块干冰,全部由格陵兰岛南部峡湾上的冰盖脱落而成的,只见过视频,觉得又孤独又震撼。

人流如粥,焦丞站在下船的出口,不小心被谁撞了一下,手里的钢笔掉了,于是俯身去捡。

弯腰、曲背、半蹲,又直起身子,站稳。如此简单的一套动作,却突然觉得眩晕。

他明明是想去看毕加索的,现在脑子里好像只剩下白掣的话了。

“你本身就是他们故事的局外人。”

十分钟前他们已经告了别,焦丞执意不想对方跟着,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乎白掣,但却不想再让旁人窥探出他一丝丝软弱来。

游轮上的话,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