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向四周望去,夜晚总是夜行动物的乐园,而大部分夜行动物并不喜欢在马路上过夜,因此没什么人,远处近处还都是欲盖弥彰的光点,不少人出来放风,要抽上一根烟,吸一口什么愁都没了,抽的是神仙烟。
两个人靠在一起互相取了火,温尔新抽了第一口后,就轻轻捏在手里,阿元倒是很喜欢蓝猫家的香烟,馥花的香味让她不由自主露出向往沉迷的神色,温尔新眯着眼,想起了温妈妈。
关于烟更远更早一点的记忆,就来源于温妈妈,她也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两根手指就夹起了烟,一边偷偷的晚上爬起来,躲在阳台上,站在院子里,一边含着烟小声哭起来。温尔新知道唱歌的人不能抽烟,因此温妈妈突然的改变很奇怪,但后来温尔新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对温尔新来说是个秘密,但或许过段时间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阿元心里一阵舒荡,没什么多烦心的事,抽了烟,只觉得轻飘飘的舒意,她觉得要说些什么,直勾勾地看着温尔新,并且看出来温尔新在想别的事,她要找些东西来说,找不到也要发出点声,她咳了几声,天边突然打雷,雨也很快下来。
特别的是这是第一场雨,阿元抓住温尔新的手,说:“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
温尔新摇头,阿元也就没走,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淋雨了会生病。”
雨势渐大,嗡隆隆犹如撞钟,温尔新高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跳舞吗?”
阿元不知道,老老实实摇头。
“因为我妈妈。”
温尔新突然牵住阿元,将阿元吓了一跳,她没做好准备就被温尔新拉着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踩着一个一个水坑,故意溅起许多冰凉的水珠,高高瘦瘦的阿元被牵来牵去,转晕了头,听温尔新说来跳个舞,她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第一个路灯,第二个路灯,第三个路灯……温尔新以一种缠绕的方式,带着阿元。两个人浑身湿透,但阿元越转越精神,肢体的灵活运动让她有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她不明白只是踩着水坑,转圈有什么可激动的,可就是觉得血液在沸腾,像几百个人在唱歌,齐声越过高高的云层。但过后不久阿元就明白了,她身体里分泌出一种兴奋的化学物质,指引着她视线更清晰,透过密不透风的雨幕,她看到另一个特别的温尔新,在冰冷的雨中略略发抖,这些雨像香水,以气味标记的方式,尽管是狼狈的姿态,倒不如是另一种打扮,尤为记忆深刻。
温妈妈就曾经带着年幼的温故知和温尔新,一路尖叫地从街头转到街尾,温妈妈踩着水坑,像是砖块在唱歌,先拉着温故知转,温尔新就围在一旁,尖叫助势,后来小圆变成三个人的圆圈。
伞不要了,雨衣也脱了,当成风筝,吹在天上。
阿元跟着温尔新回了家,温尔新说你去洗澡吧。
“你呢?你先洗。”
“你去吧。”
阿元点着头,快速冲了一下,就怕温尔新感冒,想让她早点洗上热水澡,但当她出来时,温尔新已经洗了澡,倚着落地窗喝酒。
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温尔新。
还在沸腾的血,那些几百人的歌声一下都消失了,阿元甚至不清楚该不该走到温尔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