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开口,却被包抄过来的浓重排泄物味道刺激得又想咳嗽又想干呕。

“这……”他把口罩往上死命拉,恨不得把眼睛也遮住。“这怎么回事?”

他怀疑是下水管管道出了什么问题。

外婆过了会儿才迟疑道:“啊……我刚想打电话找人。你能不能帮帮忙?你外公他……”

她语气很奇怪,惶恐中带着一种仿佛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但付罗迦没空分析这些了,“外公怎么了?”

“你外公……你外公他……”

付罗迦掉头走向卧室。味道变得越来越浓,站到外公床前时他已经完全屏住了呼吸。

他低头只看了一眼,然后就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纱窗在开到最大后滑脱了出去,撞到地砖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床铺上有了细弱的动静。

“……快打120啊。”他把双眼都阖上。“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就看到你外公他、他就这样了呀。”外婆也跟过来站到了窗前。“打120之后怎么办?要不要叫你爸爸来……”

“你为什么老是想着找他?”他揉了揉额心,头却更痛了。“他们早就离了——快打电话吧。”

外公还是有意识的。他全身上下一塌糊涂,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上眼睑半抬不抬。差不多习惯房间里的味道后付罗迦又走到他床边,恍惚间看到他眼珠朝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付罗迦喊:外公。

他又动弹了一下。

“之前的几个月都是护工在照顾他,也是……是你爸爸出的钱。”她不太敢提爸爸了。

而那个护工起码有四五天没来了。

“谁请的人?”

“……你小姨呀。”

果然。“她人呢。”

“我不知道……”外婆在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里簌簌发抖。“我也刚回来……”

“打电话让她过来。——我妈呢?”

这时外公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付罗迦于是俯下身去。外公磕磕绊绊却又无比笃定地说:我昨晚梦见清清了。

他满心疑虑,抬头发现外婆变得面色惨白。

“还是让小付过来吧……”她甚至快站不住了,不得不撑住旁边的木架。“我们两个人不行的呀……”

他心里莫名一乱。“两个人怎么了,两个人可以……你先去——”先去干什么?他转过身,瞥见被他放在一边的挂画——他还没认真看过。实物跟网图没什么色差,灿烂、鲜活、热烈的向日葵插在木桌上淡色的花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