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迦松手,把东西还给老师,啊?”

爸爸很轻易地就夺过了相框。叶老师扶着眼镜一把抢了过去,把它正面向下狠狠扣在了靠近她那一侧的桌面上。

然后下课铃响了。

外面的走廊有了跑动声和说笑声。这间办公室位置不算显眼,他却突然有种谁会在这时破门而入的错觉。

被封在里面的原本绵延不绝的破碎声好像一下漏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里去。

安静片刻后爸爸试着松开了他。他挣出手臂理了理袖口,偏头去看正在抹眼泪抽泣的叶老师。

“你们说完了吗?”

……

付罗迦觉得口干舌燥。他尝试着放松牙关吐出一口气,却感觉到霎时有一小簇火苗顺着咽鼓管从口腔烧到了鼓膜。

于是他低头含住那根淡蓝色的吸管——他甚至是刚刚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有这东西。雪碧太冰,盛装的塑料杯外壁上挂满了水珠,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延伸到轮廓外形成白雾的水汽。

但是意想之中的甜没有抵达舌尖。相反,他觉得自己吞了一把细而小的针。

“还有没有头疼?”爸爸把空调又调高了一度,顺便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他把嘴里的一大口雪碧全部咽了。“没有。”

车里拿来存歌的U盘还没被换掉,那些曲子他连顺序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是第一首,《A Lamenting Song》。

“为什么刚刚那么生气?就算生气,也不应该乱砸老师的东西——不胡乱发泄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情绪也影响别人是一种基本的礼貌。”

他没吭声。

“她是你班主任,是师长,我觉得即使是无法理解她的方式,起码也要……给她应有的尊重。”爸爸莫名显得有些紧张。“当然,你这个年纪,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但前提是你得知道,那是不对的,可能会让一个真心关爱你的人寒心。听爸爸的话,等会儿去跟叶老师好好道个歉好吗?”

“好。”付罗迦答得没怎么犹豫,敷衍显而易见。显然爸爸不会因此生气——他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生气,甚至为此松了口气。

“叶老师其实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她本身是在为你着想才联系我的。”

“是她打你的电话叫你过来的?”他从来没留过爸爸的电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向他说明这件事——想起这个他又一阵烦躁。“你今天不是要上班?”

“你小姨之前就给我说了声。这几天是有点忙,不光是工作上的事。本来就想着要过来看看你的,正巧今天叶老师打了电话给我我就来了。”

“……小姨?”

“你小姨说最近可能没人照顾你。你妈那边……说是还走不开人。”

吸管还是被咬扁了。“她……”

“还在做检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也知道你妈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等她回来就知道了。”他声音放轻了点儿,“这几天钱还够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没有手机。”

“啊?”

“她拿走了。我现在拿着的这个是我同学的。”

“你叶老师说的那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