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特别兴奋。”
马着一张脸说自己兴奋,胡杨看普天上下就只有银裴秋这么一个人。但银裴秋笑了,是胡杨从没见过那种清淡的笑,好像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很放松,自然而然地,嘴角就翘起来了。他捧起泡面碗递给胡杨,自己低头看着碗里的菜叶,没注意都笑出了声:“我梦里,曾经有过这么一天。”
梦里几个人再聚首,因为剧情吵到焦头烂额,但银裴秋是笑着的。胡杨知道这一天银裴秋都很反常,按说他这暴脾气,怎么会在那种环境里好好说话,可银裴秋今天就有一百个耐心,连韩小莹都说他脾气好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吧?”胡杨话语里有些羡慕,“真好,秋哥,我看到你这样我觉得……就真的很高兴。”
绷紧的一根弦终于慢慢松开,胡杨再也不用害怕银裴秋断掉。他呲溜吸了半碗面,笑着看向院门儿:“我梦里也有这么一天。”
他梦到过跟银裴秋一块儿坐在房子里,看到电影的成片激动到亲吻对方。胡杨臊得满地找缝儿:“嘿,你看这大冬天还有蛐蛐儿呢!”
“不是失而复得。”
“哟这蛐蛐儿还叫呢!”
“……你听不听我说话了胡杨?!”
“听,大导演说啥我都听着,来说!”胡杨故意把耳朵凑到银裴秋边上,“朝这儿说!我听得见!”
银裴秋白眼一翻,扯着他耳朵就是一吼:“我说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这一吼震得胡杨都愣在原地感觉脑花儿快散了,他甩了甩脑袋,头却被银裴秋按住。男人伸手给他揉了揉耳朵,把头搁在了胡杨头顶。银裴秋看着天上那个钩子似的月牙儿,低头亲了一下胡杨的头皮:“不是失而复得,我没有失去过你。”
第四十七章
高雅的东西才能叫艺术吗?银裴秋告诉胡杨艺术是一种极致,那么眼前的画面或许也可以说是一种艺术:韩小莹对着沾有精液的镜子,叼着半截烟,眼神麻木地描画眉尾。她只穿了内衣,镜头下暴露的身躯干瘪又残破——随处可见被人殴打留下的血瘀。见廖风亭饰演的角色畏畏缩缩从房门外走过来,女人眼中短暂闪过一丝嫌恶,从内衣里翻出两张烂钱:“拿去,孩子睡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