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视同仁,“不见。”
贺在望垂眼笑,“老爷今日脾气不好。”
我也笑了一声,“圣上现在要的是孤臣,可不是四处结交的权臣。”
“孟老爷一向比下官看得清。”贺在望叹了一声,“倘若下臣当日有老爷这般见识,也不会入朝为官了。如今左右两难,进退无度,反倒不是妙事。”
“此时看清倒也不迟。”
“总比那些还蒙在鼓里的人强些。”
钟毓还蒙在鼓里,刘安还蒙在鼓里。
我们这群昔日兄弟,也就刘成武看的清楚。
那日他特意与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游新,圣上这般喜怒不定,天下怕是要乱了。你从丹州回来,必然比我们这些富贵繁华里的糊涂人看的清楚。只是你后无世家,切莫硬撑,保得命在,才有从头再来的根本。”
我何尝不明白?
只是丹州此行,我一肩担了多少人命?
并非是我要硬撑,而实在是我早已没了退路。
刘成武虽看的明白,到底也看不透,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
比周垣最先回了京师的,是滁州的一封快报,扶风郡失守。战报以鲜血染就,来报信的人快马加鞭,一扑进承庆殿里便没了气息。
“……高士綦率民众守扶风郡三日,粮草尽绝。死士以身为引,破城而入,丹州卫斩杀高家满门,城中百姓,俱以身殉国。”
“滁州卫据守百里郡,求圣上增派援兵!”
后来扶风郡又有过许多次大大小小的动乱,都是死士带头。他们在人多处自爆,次数多了,便没人敢再扎做一堆。
扶风郡现在已经是死城了吧。
我在堪舆图上滁州扶风郡处点了朱砂,朱砂如血。
是无辜百姓的血。
亦是死士的血。
圣上要调虎威军前去,我直觉不妥。
周垣回京,卓州卫做壁上观。此刻调离望州与卓州之间驻营的虎威军,怎么看都并非上策。
谁都没有想到,兵乱自丹州与扬州起,而最先陷落的,却是滁州。
百里郡最后一封快报说,那些死士们以寻常身份潜入城里,短短几日,进城之人数增。郡守虽有察觉,但也不能一力断了城内外的往来供应。干脆便只挑相熟的人进城,不料三日后,便是郡守认识的菜贩子在集上自爆了。
这些死士不但悍不畏死,且还有着改头换面的本事。
改头换面……
往日里的记忆全都涌上来了。
心不在焉的夜,关隽坐在车上,闲闲从面上揭下一个面具。
“恐奉议司议论……”
改头换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地宫的死士也许并不多,他们要做的事其实也简单,就是自爆几次以引得人人自危。这样,便是路有饿殍,众也人只敢躲在自家屋内,胆大的朝外扔些吃些,胆子小的,就一点点的看着那人饿死。便是白骨枯累,也无人敢上前去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