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打好招呼叫他们继续修六国部分,顺手将自己的纸墨笔砚都锁在了抽屉里。身体力行嘛,我会给他们做个很好的表率的。
一路去了佟欣茶庄,周若海要了金庭玉华,我有些心疼我的钱包。
胡中泽与周若海都是我的上司,估摸着过会儿这茶资还得落在我头上。刚刚被罚了半年的俸,原本紧巴巴的日子,眼下更要紧着过了。
“游新啊。”
周若海拍了拍我的手,“你不必紧张。”
我没有紧张。
真的。
我尴尬的咧了咧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我紧张,与周若海已见过几面了,我都觉得他是个格外和蔼有趣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自然是不会紧张的。不像明诚之,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开口说话就没有不训斥人的时候。
“方才听你说的也有道理。”
小二上了茶和茶点,今日是兰台令亲自驾临,他们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家当都端上来似的。看得我都有些肉痛,辛辛苦苦的起早贪黑,赚不到几分钱就罢了,还得倒贴给达官贵人。
待那小二退下了,周若海又道,“兰台这两部分原先也是不在一起的,御史另有御史台,兰台便只管修史一事。太宗立国,觉得累赘,便一同合在了兰台里,只另设了两位御丞分管。”
这个我知道,胡中泽修史,冯建监察百官,周若海这个兰台令有时倒显得有些多余了。也或许是不细化在具体事务上,我见不到,所以觉得多余。毕竟兰台与御史台合并,少不得摩擦之处,大约也是周若海一手调和。如今他能将两位分管的御丞都调/教到服服帖帖,唯令是从,焉知不是一种本事呢。
于是我点了点头。
“兰台与御史台合并也不过多少年岁,内阁与相权之争你也知道,兰台与御史台也大约如此,只是并不过于明目张胆罢了。如今修史之事繁重,便调了内府库的公子来,却还是左支右绌。”周若海微微一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也跟着抿了一口。今日的金庭玉华,便要比我那日的更好很多。
周若海说的这些我却从未想过,只觉得太宗时既已合并,这么长时间下来,该当没有任何心思了才对。
“外人说起兰台,只知监察百官,不知修史。修史的要出头,监察百官的想分立。”周若海沾了些茶水,画了一长一短两根柱子,“所以知立和远道很是费了些手段去平衡他们。”
知立和远道大约就是胡中泽与冯建的字了,忽然发觉共事这么久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字,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就好比一座府邸,这个人忙于外间应酬,便会疏于内宅管理。”周若海又拍了拍我的手,“所以御丞之下又设参议,便是叫你们放手去整顿他们想不到的事情。何况如今修史,咱们与内府库少打交道,往常丢了什么便只得作罢了,查也查不出来,查的多了便互相攀扯,还影响修史的进度。你如今叫他们互相监督,又各管各处,虽有连坐的嫌疑,但也并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