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巴像一只躲躲藏藏的蜘蛛:在你身上在你身后,胆怯又渴望。”
——巴勃罗•聂鲁达
电话那头,梁家言还语气激动地说了些什么,可我一句也没听清。
我错愕地看着郑青云,脑子里的那些旖旎肖想炸成烟花,将我整个人炸得外焦里嫩。
我知道他说这句话是在应付我的前男友,是在替我解围,但我无法不得寸进尺。他为什么偏偏挑了这句话来说?他是我的什么人?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男朋友,我会是什么感觉?
我惶惶伫立于黑暗中,夜色做我的掩护人。
我想从一团乱麻中理出点头绪,然而线头太多,竟不知这些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悄悄地指向何方。我站在郑青云身边,手脚僵硬,单单那一丁点的幻想,却让我欢喜丛生。
是了,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的心思,但我至少可以推翻一个我下午才匆匆得出的结论——我对郑青云,不是一时冲动。
他的眉眼,他的唇,他的轮廓,他的笑,他照顾我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他喝完酒后微醺的神情,他抽完烟后沙哑的嗓音……
此间种种,记忆犹新。
我定是疯了,才会在十多天里冲动那么多次。
郑青云波澜不惊地应付了梁家言几句,挂断电话后,立即撤下冷淡的神情,忐忑地问我:“哥,我也第一次做这种事,这样……还行吗?”
我抿着唇看他。岂止是还行,我怀疑他扮猪吃虎,说出那样的话,换作哪个前男友能不被刺激得咬牙切齿?他可好,买一送一,顺带让当事人心旌荡漾。
我点头,缓缓吐出四个字:“天赋异禀。”
郑青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张到一半时变成了一个哈欠,含糊地说:“好困啊,这个点就困了……还有十分钟,回去就能睡了。”
他可以倒头就睡,我却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嫌床软,坐在床头嫌屋里太热,干脆站在院子里,一边吹风一边放纵心事肆意奔腾。
天上还是有很多星星,虽然没那晚多,但比其它地方明亮不少。院子里没有点灯,我一个人在化不开的浓郁漆黑里走走停停,拭净我心中一块蒙尘的玻璃,露出上面一行小字——
我,卓子骞,喜欢上了我的旅伴,郑青云。
我小声咒骂自己,三年的时间怎么让你变轻浮了?对相处仅有十几天的旅伴动心,心思比云南的花还多,唱着独角戏,一边装抗拒,一边想接近!
这样的咒骂不仅没让我心生悔意,反而激起了我天生的逆反心理。我就是喜欢上他了,至少是我了解到的他的全部,我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现在却有点信了。
这么一想,烦躁压下去不少,一股兴奋和欣喜冒了出来,仿佛喜欢上郑青云,就代表着我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有滋有味的生活。
但当我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一个巨大的问题拦路石一般挡住了我,让我放缓脚步沉静下来。
我满脑子只想着我喜欢郑青云,那他呢,他能接受一个同性的爱吗?
他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他在知道我的想法后,我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会不会喜欢一个比他年纪大的男人?即使他同意,他的家人会怎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