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出租车不是那么好打,两人在路边沉默地站了一会。

傅致扬垂头不声不响,陆遐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直到回到家,傅致扬才稍微有了点反应。

陆遐摸出钥匙打开门,摁开灯的那一刻,才发现他没跟着进来。

陆遐朝他招招手。

“你……”话刚起了个头,声音就戛然而止。

楼道灯光昏暗,少年半边身子隐没在黑暗里,看上去像是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外求陆遐收留。

只不过这一次,他红了眼眶。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没哭,赶往医院的路上他没哭,医生宣布噩耗的时候他更是无动于衷,偏偏一见到这熟悉的家,汹涌的情绪便再也无法抑制。

傅致扬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哭得差点喘不过气。

陆遐握住他的手臂把人拉进屋,关上门,又关了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任何一点声响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陆遐的声音仿佛贴在他的耳边响起。

低沉,又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温柔:“哭吧,没人看得见。”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戳到了傅致扬的神经,他鼻头一酸,哭得更凶了。

傅致扬哭了好一阵才勉强平息,衣服都没脱就直接窝在下铺睡着了。

床铺再次被占领,陆遐这次没跟他计较。甚至好心地帮他脱了鞋,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爬到上铺,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之后傅致扬就跟被人点了哑穴似的,以前叽叽喳喳闹起来没完没了,现在一声不吭,仿佛看破红尘。

搞得陆遐很不自在。

他已经习惯了这人张牙舞爪时不时找抽的风格,乍一安静下来,实在是有点不适应。

他倚在窗台点上一支烟,徐徐吐着烟圈,隔着烟雾肆无忌惮地打量正心不在焉吃饭的傅致扬。

陆遐既不想明目张胆地表示出自己的关心,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漠然。

但除了做些傅致扬爱吃的饭菜,不跟他吵架斗嘴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傅致扬没再去医院看看他妈,连房门都不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硬是把这一亩三寸地活成了他的全世界。

一向吵吵闹闹的出租屋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急需一样东西来打破这诡异的平衡。

于是那个东西就来了。

两天不见傅海憔悴了许多,下巴冒出一层胡茬,身上是肃穆的西装。

“致扬,今天是你妈妈的葬礼,我……”

“滚。”

傅致扬眼皮都没抬,直接甩上门。

那天在医院,傅海接了个电话。

是一个女人打过来的,亲昵地叫他老公,撒娇让他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