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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番外 长亭树 859 字 2022-11-12

这次是直接冲着时方满那间屋子而去,阎徵长腿交替,脚步跨得又大又急,手接触到把手,拧了几次纹丝不动,这才确信自己方才在厨房时听到的动静是真实存在的,里面的人醒了过来,并且上了锁。

他一定是急慌慌的,不然不会有撞到椅子带动出来的响动,不会那么谨慎的人却忘记了锁门,也要先把外面插着的钥匙拿走。

阎徵一时又觉好笑又觉自豪,前者是因为男人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后者是因为只有他发现了男人的秘密,并且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是怎么醒过来的?是被太阳耀眼的光晒到苏醒,还是隆隆响动的洗衣机吵醒了他?他醒来时嘴里还留着发苦的酒味,两颊带着未褪去的绯红,他是不是愣了几秒,是否能从床对面的穿衣镜里看到自己那时的模样?

毕竟,阎徵轻轻脱掉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另一套崭新的睡衣。虽然依旧是男人长袖长裤遮得严实的模样,但阎徵确实看过他不着寸缕的样子,贴着胯骨脱下白色宽大的内裤,又搂着腿弯贴心地为他换上新的白色鸽子。脱下羽翼,一袭纯白,阎徵吻了他浅粉的下唇。

所以这就是恶魔的思维,不会回忆他做了什么,只会记得故意戳穿别人秘密后发现的美好。

而就在一墙之隔,门的背后,被发现秘密的人正兀自痛苦。

小孩子的恶意是惊人的,好奇心也是惊人的,但遗憾的是,很多成年人都会忘记童年时学会的这个道理,一厢情愿地低估那些看起来乖巧可爱,毫无心机,一心依赖你的小辈,并且当他们做了错事,不需要解释,都会替他们开拓一声:“不是故意的。”

“他还是个孩子。”

“他不知道。”

时方满现在就是这样,一手紧紧揪住阎徵新换上的白色衬衫的领口,脸色却比手中攥着纯粹的白更寡淡,敞开的领口下胸膛飞快跳动,催命一般地痛苦难耐,却还在这样濒死的折磨中,一厢情愿地安抚着自己,阎徵不是故意的。

时方满的记忆在酒精的作用下趋向混乱,他抗拒思考,抗拒把和自己同住将近两年的那个人往他不愿意的方向推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的时候,骆驼一定会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是多一根而已。

但他此时浑身发冷,骆驼倒下之前,所有的稻草洋洋洒洒滚落在地,裹着那可悲生物的尸体。

和煦的阳光在此刻热得将要灼伤皮肤,他缩在屋檐边上,把自己掩藏在门柱旁边上,依旧无济于事,他在大日头底下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开始怀念那阴冷的地下室,怀念在那里还给拉过他手的那个人,可现在就是那个人要别人把他扔出去,他不敢敲门,也不敢离开。

时方满相信此时有十个太阳,当他抬起头往上看,每个太阳都照着他的罪孽和肮脏,照着他的变态和怪异,失水的嗓子说不出话,暴晒了那么久他似乎也没有力气再动弹,就那么往上看,往上找,等着找到一个答案。

直到看到眼睛流泪,他也什么都没看到,直到日落西沉,午睡起来的那人从二楼的门廊上往下扔了把钥匙,沉沉砸在地上,像时方满乞讨回的恩典。

“家丑不可外扬,你还是进来吧,时家可丢不起人。”

那时他们都还很小,时皓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秘密的人,但他是第一个毫不掩饰地说出真相的人。

“变态。”

另一个男孩手上的温度还残留在掌心,他泪水未干,还在惊魂未定中正想依靠过去,却又被狠狠地甩开,身上披着的毛毯落在地上,男孩下移的视线直勾勾落在时方满的股间,地下室透光不好,他却一眼看出端倪,精明而又果断,冷静而又客观地说道:“变态。”

时皓从小到大一贯而为的态度就是这样,当时还没有变声的他声线带着斯脆脆的甜意,说出来的话不是厌恶也不是鄙夷,只是很坦率很确信,只是说出事实。

时方满也就是从那会,那天开始意识到一个妈妈和……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的事实,女人和男人只会说他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圆满,是天使。

他们的结合不是罪孽,所以时方满那样怪异的身体不是变态,是天使。

但事实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是。

从时皓告诉他这些道理后,时方满才逐渐从童话的谎言里走出,他终于能理解在这些天周边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沉默地开始带着原罪成长,成熟,守着自己的秘密,不往外泄露分毫。

他的身体也逐渐接受了对常人而已过远的社交距离,接受了不能穿短袖穿短裤去外面游泳去随意选一家医院检查身体,即便这两年来对他而言相对是最亲近的阎徵,时方满也没有放松过谨慎,他希望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可以干好自己的事,守着自己身体变态的生理事实,做一个普普通通而不会被任何异样眼光评判的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