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克不情愿地将布包递给他,一声不吭。埃尔温接过布包的时候,他说:「我只是想帮忙。」
「我知道,」埃尔温说:「你已经帮了大忙。」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埃尔温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走远后,弗朗克朝地上的石头踢了一脚,又蹲下`身,把结冻土壤中仅存的几株枯萎杂草连根拔起,没多久,他周围半径一公尺内的土壤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教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一转身,埃尔温正沿着原路返回。从他离开的时间算起只过去了七八分钟,埃尔温显然只是将东西放下然后直接离开,他和那个法国人肯定没有交谈。
弗朗克甩了几下手,让杂草落在地上,快步跟上埃尔温,说:「埃尔温,下次我可以当你的翻译。」
埃尔温瞪大眼,一会儿又咧着嘴,无声无息地笑出来。
「我是说真的,」弗朗克解释:「所有教过我的老师都说我的法文一点口音都没有,小的时候曾经有法国人来到这里跟我问路,结果他以为遇上了自己的同胞。」
「所以,法文是你最拿手的学科吗?」埃尔温又笑了,弗朗克和法国人,这很不搭调。
「噢,是的,我家很多法文书喔,梅兰妮的法文也很好,她最爱看的那些服装型录,全都是法文写的,好几年前有个外地人误以为她是来自巴黎的淑女,她高兴得不得了。除了看书,她还会听那些说法文的电台……啊!」(注)
弗朗克跳起来,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当然啦,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做了……」他看着埃尔温,手插着口袋,在心里把想要说的话组织了又组织。
「埃尔温,梅兰妮常常在信里问你的事,如果圣诞节你能和我们一起,她会很高兴的……战争开始以来家里已经很少有新客人了,镇上的男孩子也越来越少,我都快成了那里数一数二年长的男人了。我们的小镇不大,大家都很友善,虽然那里有些冷──比斯图加特冷上一些──但圣诞节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冷。我们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出门散步,积雪厚的时候我们就在山坡地上用木板滑雪……那里有一片很漂亮的森林,可以走上一整天,我在那里抓过好几只兔子。我有个朋友赫伯特,他的父母在镇上有间小餐馆,晚上那里成了小酒馆,偶尔会举办舞会,他们有我吃过最美味的香肠,虽然他们在圣诞前会停止营业,运气好的话我们回去时还赶得上……不过,就算他们休息了,赫伯特的妈妈还是会招待我。除了我的家人,还有弗朗西斯卡和朵莉丝姨妈,每年我都期待她的南瓜塔和果酱,今年齐格飞的爸妈也会和我们一起,他们有一只很聪明的牧羊犬叫『柏林人』,因为牠会偷吃炸面包,千万要把面包藏在牠碰不到的地方。晚上我们会在壁炉前唱歌,聊天……埃尔温,我是认真的,和我一起过圣诞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