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辛武怎么呼唤,慕云河都置若罔闻,他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已经傻掉了。

辛武实在没辙,斗胆一拳头将慕云河打歪,想将他和那尸体分开,可慕云河浑身一震,又连滚带爬扑了过去。

他身上的大氅掉下来,整个人在火中炙烤。

辛武急得上头,撕破喉咙大喊,“慕云河!你清醒点儿!你若还当我是叔叔,你想想你娘,你想想外面的兄弟,你这样子——”

见慕云河完全不为所动,辛武连着“好好好”几声,浓烟呛得他喘不上气,他一把扯住慕云河衣领,狠狠道,“那些你都不想管了是吧?成!那你看看这个人,想想他是怎么死的?”

“你想想这火怎么烧起来的?真有那么简单吗?你不替他报仇,就在这儿等死吗?”

“你——”

他话音未落,慕云河突然挣开他手,抱住地上那人就往外冲。

他一言不发,哪怕那人显然已经没了生息,他还是将大氅护住他,自己迎火冲了出去。

辛武大喜,跟在后面,却是刚出火帐,就眼看着慕云河高大的身躯晃了两晃,轰然倒塌。

而直到晕厥,他还死死拥着怀里的人,任是他们几个合力都没能将他的手掰开。

慕云河这一晕就是三个日夜,他烧伤严重,左手坏了三根手指,本来俊朗的脸几乎毁去一半。

等他三日后醒来,问出第一句话时,人们才发现,他嗓子也毁了。

原本清朗的声线变成粗噶不堪,而他半边脸裹着绷带,仅这短短时间,就从一个英挺的少年将军变成了如今的一身残疾。

而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他呢?”

辛武知他所指,“葬下了。”

最后是怎么将人从慕云河怀里弄出来的,辛武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好在慕云河也没问,他只是接着道,“起火原因查明了吗?”

“查明了,从帐子内部着的火,表面看来是药炉倾倒引起的,但在军中搜出一个南蛮奸细,这事儿是南蛮干的,因粮草帐护卫森严,所以才烧的军医帐,目的是声东击西,想引人去那边灭火,再烧粮草。”

“奸细呢?”慕云河问。

辛武答,“还关着。”

慕云河的手在床边握紧,“五马分尸。”

“……遵命。”

辛武心里一叹,慕云河从来没下过这么狠的命令,他治军从来宽严有度,就算要杀俘虏也是给个痛快,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所以才在短短时间获得将士拥戴。

那个秋医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问题辛武也反复想了很久,作为老慕将军的昔年挚友,慕云河娶妻的事情他自然知晓,但从没见过。

只听说他娶的妻子又盲又哑脸上还有疤,从来在王府都是遮着脸,但也有传言,他那露在外面的半边脸是生得极美的。

眼盲,又生得美……

辛武突然想起,有一晚曾见到慕云河在军医帐外流连不去,他当时还奇怪,以为这后生那样子,估摸是有什么隐疾,想去看大夫又抹不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