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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禇英怔怔地望着自己,他面色又缓和下来:“好了,回去把你的主意好好想一想,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这几日宁国府为了治丧的事,忙得很,听说你大姐也病了,因此不能派人过来接你;下午我让人送你去宁荣街,你去宁国府见你二姐,有什么打算,你总要先和她约定好,是吧?”

一整个上午,禇英都心绪不佳,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傅山了,他可从来没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当时她差点就哭了起来,但还是忍住了。难道是自己讲话太直白?或者他是认为自己在以退为进,故意以言语撩拨他?天地良心,她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

看来自己以后是得改一改了,不能让师父误会,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庄重。想到这里,禇英重新振作了起来,正打算好好的睡个午觉,下午好去应付宁国府那群人,就听外面有人叫她,“禇师妹,冯紫英冯公子过来了,师父让你过去见一见。”

“嗯?”禇英刚刚躺下,闻言只得重新爬了起来,“他也来金陵了?”

“是的,听说是要去宁国府奔丧,正好,师父让他带着你过去。”

“见一见倒是可以,奔丧的话,还是我自己去吧,免得别人说闲话。”这样一想,禇英就戴上了幂离,去见冯紫英。

傅山和冯紫英都在会馆内的客堂里坐着,见禇英这个样子出来,两人都是一愣。

“冯公子,别来无恙?”禇英向冯紫英行了礼,细声细气地道。

“可是禇家二姑娘当面?”这一两年禇英长高了许多,单看身形作派,冯紫英有些不能确定,于是疑惑地问道。

“是。不过在这京都之地,冯公子还是叫我尤三姐吧。如今我大姐家中有丧,我本应该早就过去的;只是我刚从金陵过来,所以耽误了日子。我又听师父说,冯公子也要过去那边,让我与你同去,但你我非亲非故,我怕别人说闲话,所以特地过来说一声,请冯公子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

“这?”冯紫英有些讶异了,他记得以前的禇英是个大方爽朗的姑娘,可不是现在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儿;他对她有印象,一是因为柳湘莲,二则是因为禇英本身的作派;如果她就是这么一个缩手缩脚,一肚子道德节义的女人,那与他之前见到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又何以会让他也印象深刻?

傅山也看着禇英,隔着轻纱,他很想看清她面上是什么表情,他甚至能预感到,她必定在心里偷笑。

想到这里,傅山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会明里暗里怼他,偏还怼得不露声色,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听说冯公子和你舅父家有往来,你们也算是旧识;一起行个路,这有何不可?又不是你们两个独处!我与贾府中人不相熟,若熟悉的话,我也就送你去了。再说了,你这不是准备得好好的吗?带着妈妈和使女,还戴了面纱,大天白日的,谁能说你个不字呢?”傅山无奈地道。

禇英抿嘴一笑,这才同冯紫英一起出了会馆。

在等待马车过来的间隙,禇英早掀起了纱帽,和冯紫英说起话来;冯紫英这才发现,近两年不见,当日的这位小姑娘已经要长成了,只见她身量颀长柔美,一张小脸明若朝霞,灿若玫瑰,是个真正的绝色;他不由想起了柳湘莲,两人若站在一处,那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设吧。

可惜了一段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