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没有走,亦撩开衣袍,隔着陆安一臂之隔落坐,“陆安,你不喜欢我。”他的语气笃定。

“可是我倒是觉得我还不错。有钱能够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与她共事在一个产业下,能护住她不被外人欺负;我的父母是典型的江南小镇生人,他们宽厚和善,不会为难她;而我比她年长一些,人生经历比她更广阔一些,已经不是懵懂无知或者靠着冲动做事的时候了,我在这条路上比她先走几步,回过头也更知道怎么样对一个人好,我可以包容她。”

陆安只觉得顾逸每一字都扎在自己心上,尖锐的刺痛漫开来。他无比清晰地知晓,源于年长的包容、羽翼丰满的保护、能在生意上扶持她、甚至于建在的父母,他全部都没有。

陆安指骨屈起,合上本就一字味读进去的书籍,眼眸深谙若头悬着的夜幕。

他极冷地开口,“顾大人,您对我阐明这些有何用意?”

顾逸答得温和,“我在讨好你,讨好她的家人,希望她的家人能够放下对我的敌意。”

陆安阂起眼帘,胸膛起伏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垂在衣摆旁的手指收紧蜷进掌心中,“顾大人不必在我面前费功夫,如果温含卉喜欢您,那我就喜欢您。如果她不喜欢您,那我就不喜欢您。仅此而已。”

顾逸见他不愿多聊,也体面告别。

而后陆安独自坐在游廊下,沉默地宛如一道没有生机的石樽,手边的盏灯随着夏夜的风摇曳,徐徐燃烧,到灯油燃尽时熄灭。

手中书页随风卷,陆安一字都未读进去。

再晃眼,远方已现鱼肚白,陆安睫毛颤了一下,看着晨曦的几缕光打在不远的厢房门框上,映亮一片涂过蜡油的棕木。

他缓缓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膛,起身回房。

天亮了的时候,他要将见不得人的心思都藏匿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