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他在邻居家全程说英语,肖先生早年在英国南部做牧师,性格刻板守旧,他们老夫妻都很喜欢叶驰敏,觉得她聪明文雅是个淑女,只可惜嫁了粗鲁的丈夫。

后来听朱太太说,他们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朱先生那天才会对她拎行李表现得如此紧张,这一晚又亲眼目睹朱先生对太太的百般照拂,端茶倒水,一会儿给她添个靠垫,一会儿又夸她桥牌打的好,肖太太得意极了,因为小敏的桥牌是她教的。

肖先生现在觉得朱先生不错了,就连他偶尔对妻子表现出的气指颐使,也是夫妻之间独特的相处之道,属于东方式的大男子主义。

肖先生说,右边那家之前租过一个亚洲人,说是来上大学却每天开着豪车闲逛,那段时间总有醉熏熏的年轻人在他家进出,有几次还深更半夜砸他们家房门,老两口不得不报警。

“你们不一样的,”肖太太感慨,“都是年轻人,你们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叶驰敏微笑,心想都是老人家,您和我婆婆也不一样。

叶驰敏说,肖太太约她下周去听莎翁作品的讲座,朱朝阳说你不喜欢不要勉强,叶驰敏说挺好的,又能练习英语又能陶冶情操,对宝宝也有好处。

朱朝阳看着她洋溢着幸福和母性光辉的脸庞,心里甜蜜酸楚交织。

“伊萨贝拉还说,她有件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礼服,等孩子生下来,让我穿上拍照。”叶驰敏带着孩子气地炫耀,“你看,谁都喜欢我。”

“谁都喜欢你。”朱朝阳重复了一遍。

叶驰敏依偎过来,“她还说,罗密欧和朱丽叶是个美丽的结局,所以不是悲剧。”

“不是悲剧。”

第29章 忏悔

朱朝阳给两个宝宝起了名字,一个叫朱爱宝一个叫朱家贝,视出生先后顺序而定,老马业已痊愈,周春红办好了探亲签证,一走几个月家里也要安排。

叶驰敏对着镜子转了半个圈,不满地嘟哝,“生完孩子,我的身材肯定会变形的。”

“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身材。”

叶驰敏气结,嘀咕了一句理工男真讨厌。

“小敏,我现在还说梦话吗?”朱朝阳突然问。

叶驰敏摇摇头,“好久不说了。”

一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这天,叶驰敏在花园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肖太太扶她回家,当时没觉怎样,半夜突然见了红,不算早产,但也没到日子,叶驰敏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医院不远,肖先生和太太开车把她送去医院,同时用叶驰敏的手机给朱先生打了电话。

朱朝阳在图书馆打了个盹,梦里有什么东西一直追逐着他,醒来时心仍然剧烈地跳着,他掏出手绢抹干额头上的汗,发现手机屏幕闪烁,显示有十七个未接来电。

是叶驰敏的手机。他走到走廊回拨过去,接电话的是肖先生。

他早有准备,请了假,披上外衣奔出大门,雨悉悉沥沥下了起来,他没有带伞,也完全顾不上这些,梦里的感觉又出现了,好像有人在身后追他,尽管他知道并没有。

脚下的石板路踩上去象海绵,他买了最近一班去伦敦的火车票,等车的功夫还买了束花,花了他八个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