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要去,那我也要去的,我的身契签在姑娘手里,是生是死,我都是姑娘的人。”绿鞘想要伸手起誓。
却被崔蓁一把扯住:“绿鞘,我会销了你的身契,你记住你不是谁的附属,每一个人在这世上活一遭,都是自由的。”
“可是姑娘,绿鞘活这一遭,就只想陪着你,这算不算是绿鞘的自由。”小女使双目含泪,恳切道,“我的心愿很简单,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崔蓁站在那厢,她胸口震了一下。
是不是她过于狭隘了?
有些人活着愿意追逐天高海阔,生而自由;
可有些人,安于一隅,追于一人也是全心全意。
她无权判断什么样的人生才真正无愧于心。
也许那日,阿徵他做出那样的选择,他也从未有过后悔。
“罢了,左右那里定是缺人的,你们戴上这个,我用药水浸润过,可抵一些病气,”孟萱看着这主仆无奈递过两方巾帕,“你们跟着我,我会尽力保护好你们。”
她说话温柔又极具信服力。
崔蓁叹了口气,勉强允了绿鞘跟着。
踏出房门走了几步,她的面色瞬息又冷了下来。
孟萱与绿鞘挡在前面,她透过二人的简隙看着身前的人。
“姐姐,姐姐你还好吗?”崔苒一身素纱,脸色苍白得似乎都能看到肌肤里的血管,眼睛红肿,大抵哭了许久,整个人仿佛都要随风而逝般。
“沈郎君的事,我···”她咬了咬下唇,抬手用娟帕拭了拭泪,“我不是···”
“你闭嘴。”崔蓁捏紧了拳头,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堵住了她要开口的话。
他的名字从崔苒的嘴里念出来,她都觉得是亵渎了他。
“姐姐。”崔苒似被崔蓁的怒气吓到,惊恐地睁大眼睛,泪水噗噗苏苏往下滑落。
绿鞘和孟萱自然地让开身,把崔蓁前面的地方空了出来。
“不要脏了他的名字。”崔蓁走近几步,她比崔苒高一些,因而近身时有些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嫌弃你恶心。”
她一字一顿吐出这句话,即连多余的情绪都未再给她一眼。
这是她所能做的,不向崔苒发泄情绪的最后妥协。
……
崔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安济院内,整个院子里能躺的地方都有病患。
哀鸿遍野,即使到了夜里,那声声痛苦也并未消止。
在此起彼伏的哀嚎里,常常有谁又啼哭起来,说着不想死的话,然后带动了一片阴郁情绪。
混乱,恐惧,死亡,笼罩着这一片地方。
崔蓁几乎没有阖眼过。
安济院把病重的放置在院内,而病症稍稍轻些的,则安置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