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央求,眉毛又耷拉下来。
“罢了,今日郎君才被先生允了能出屋子,早日便随先生进山采药去了,你此刻出去倒也没事。”
十色指了指院子里放置的一把藤椅:“那里是先生常坐的地方,你多晒晒太阳,也有利恢复伤口。”
崔蓁得了信,欢天喜地支起身,这个动作倒是从未有过的顺利。
他也顾不上有没有穿稳了鞋,只用右脚朝外跳去。
光色温暖,尽数落于身上,全身的骨头都突然懒散起来,这是久违的舒适。
崔蓁眯起眼睛,只觉鼻尖尽是山野烂漫之芬芳。
遥遥还能听到鸟鸣从远山处传来,空灵悦耳,清醒疏悦。
这小院不大,院子里也只凌乱开着些野花,看着不似常年有人居住。
但崔蓁也顾不上,蹦跳着凑进那躺椅,一把躺了下来。
躺椅被压了重量,微微颤了颤,又前后仰合一下便保持了平衡。
她长长打了个哈欠,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伸了个懒腰。
“十色,这里还有别的人家吗?”崔蓁虽眯着眼睛,但脑子却在飞速转动。
他们救了她应当报恩是没错,可要她按头嫁人绝无可能。
先问问路,好早作规划才是正事。
“没有啦,南山这里只有我们这一间草芦,不过十里外,倒是有个小村子,不过那也太远了。”十色答。
“那你们平日怎么生活?吃什么?”崔蓁半眯眼睛,视线停在蹲着身择菜的十色身上。
“我和先生居无定所,此处不过是我们的一处歇脚地,也不常来。至于吃饭嘛,南山处处有野菜,现在是春日,寻一些竹笋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十色换了水,将清透的笋置入山泉里,然后用水滤了滤,一一摆齐。
怪不得她这些日子吃的都是笋汤,笋粥,炒笋…都吃得她嘴里没味了。
“哦,原来是这样。”崔蓁假意点点头。
“话说,你家那个郎君,先生准他出门了?”崔蓁身子斜了点,试探问道。
十色却像是得了兴致,抬起头来看她,露出两颗小虎牙:“怎么,是迫不及待要嫁给咱们小郎君报恩了么?”
崔蓁顿时觉得懊恼,这小童虽看着奶气,可嘴里尽是便宜话。
明明比阿元还要小些,怎么就性子这般狡黠。
说到阿元,她便又想起那日在马车上遇到的暗渠少年,那是阿徵救下的人,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思及此,她又觉得心烦意乱。
这春日里的日头也不如方才温柔,她有些不耐,便又想回去躺着。
“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躺着了。”崔蓁扶着藤椅站起身,固定了平衡,又一蹦一跳朝着自己屋子前去。
至檐廊矮柱处,听到十色在身后朝外唤了一声:“先生,郎君。”
随后是哒哒哒鞋履踩至地上的声响。
“郎君第一次进山,可有找到什么好东西?哎?拿段竹子做什么?”
“作竹杖。”那声音温润似玉,此刻却刺破山寂万籁,山呼海啸地抵达她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