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蓁不语,崔成又似自言自语道:“当年,我确有难言之隐,当时我一路艰辛到临邑后,身上已分文全无,多亏了大娘子家收留了我···”
她并没有集中精神听这个絮絮叨叨的男人回忆悔恨的往事,只觉无趣,便用小指勾了勾衣袖,又缓缓松开,
若这些话是对原身说,或许还有用,可惜,她并不是原来的崔蓁。
崔成似也注意到崔蓁的心不在焉,本意欲倾诉的情感,胸口留着沉涩之气生生堵住。
他与这个女儿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越来越大,无论他如何努力,怕是再也跨不过去。
“父亲。”崔蓁见崔成止了话,才冷淡回,“父亲若没什么事,崔蓁便告辞了。”
崔成张了张口,至最后,只抬手扬了扬衣袖,示意崔蓁退去。
书房的门开启又阖上,书影重重间,他的身体被郁郁阴影吞没。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他连崔蓁的外祖父都不敢面对,谈何要让崔蓁原谅呢?
这么多年,他甚少管这个女儿,一来是不知如何管教,二来也是为了逃避。
可直至那日他才明白,原来崔蓁心里,早就对他这个父亲怨恨至深。
他们父女之间隔着这么多事,日积月累,越堆越高,大抵是永远无法修复了。
是造化弄人,也是他茧自缚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夔州为什么会来信,是因为阿徵之前答应崔蓁要带她回家,他经常帮蓁蓁抄作业,就仿照蓁蓁笔记试着给蓁蓁外祖父家写了信,恰好蓁蓁的外祖父去世,所以王祁提亲的事情就迎刃而解啦。
很快就要离开临邑开启新版图,每个人的故事都会开始有变化,阿徵会稍稍下线一段时间~
☆、绿鞘
崔蓁从崔成书房出来,自顾自又绕进了自己那个院子。
一想到这个崔府里还住着害死过青夕的凶手,崔蓁便作恶心,径直关了门窗,又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待四周都静了下来,窗外梧桐的影子落在窗棂上,像是用墨色描摹上去的痕迹,随着风声如鬼影般抖动,无边的恐惧又开始淹没她。
她把头缩在被褥里,门外有人敲门。
“姑娘。”
崔蓁没有应。
外头人像是不放弃般,又敲了一声。
崔蓁不耐,便闷哼一声。
门嘎吱一声被重重推开,崔蓁勉强着抬头去看。
见是个生得还算乖巧的小姑娘,扎着双丫髻,杏眼明亮,眉宇间尽是一片灵气。
“我是主君派来照顾姑娘的。”那女使福礼。
崔蓁应了一声,又低下头不答。
这小女使看着面生,大抵是崔府刚买进来的一批中选过来的。
待又过了片刻,闻屋内仍无声息,崔蓁才再抬起头来。
见那小女使仍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对上崔蓁的眼睛,神色里多了些无措。
她似在等崔蓁的指令。
崔蓁心下便起不忍,随意指了指:“过几日我要启程远行,你把东西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