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崔蓁抿唇,“昨晚我路上遇到了孟姑娘,便去她家住了一晚。”
崔蓁方路上想明白了孟萱最后话的用意,她便说得理直气壮。
崔成低着头默了默,他也不应声。
自顾自倒了杯茶,却并不喝。
二人沉默了半晌。
崔成才抬了抬眼皮又道:“王祁说你昨晚去了沈府。”
“你既要信王祁所言,我也无话可说。”崔蓁语气并与什么情绪,“你爱信什么,便信什么,反正在你眼里,我说的话都是在骗人。”
“崔蓁。”崔成被她的态度激起了怒气。
崔蓁已然做好被罚的准备,便颇为有恃无恐的模样。
崔成却像是忽而泄了气,扬手道:“罢了。”
男子从散乱的案牍中,拿出一份书信,递给崔蓁。
“夔州有信来。”
那书信信口半开,大抵崔成已看过内容。
只是夔州为何有信给她?
崔蓁愣了几分,拆开书信。
那几行墨笔所言不多,她匆匆扫了眼,随即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你外祖父去了,着你去夔州奔丧。”崔成开口道。
“外祖父?”崔蓁呆了片刻。
她的记忆里,原身母亲秋绮本是夔州卖蜀锦商户人家的独女,当年对还是穷书生的崔成一见钟情,不顾父母阻拦嫁给崔成。
自此后,秋家便将这女儿剔除族谱,再无往来。
崔成进京赶考,秋绮带着幼女日子艰辛,可在夔州最艰难的岁月里,秋家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直至原身母亲去世,秋绮的母亲才上门来办了女儿的丧事,后来崔蓁被崔成带走,与秋家便再无音讯往来。
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崔蓁此刻已无法感受到,原身对这外祖父家究竟抱着怎样的情感。
但大抵,也不会有多好脸色。
“蓁儿,你就替我去吧。”崔成翻了翻书案上的书页,像是有些随意说着话。
崔蓁将信纸收了起来。
她作为秋家的唯一的后人,既外祖父逝去,按着大梁的规矩便是要守孝一年,王祁便更没什么由头来提亲。
崔蓁倒是松了口气。
“这几日整整东西,便出发吧。”
崔蓁应了一声好,便要转身。
在至门口处,身后的崔成却又唤住她:“蓁儿。”
崔蓁回头。
她的这位父亲,此刻神情不像临邑城最得志的画博士,倒像是个惴惴不安的父亲,他似有某种期待,也像是某种试探。
“蓁儿,你是不是还在怪为父?”男子声音低哑,身子没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眼底的几缕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