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童挠了挠头,抬手指了她的发髻,“那姐姐能把头上的蜻蜓闹蛾给我吗?”
崔蓁抬手向上一摸,果摸到了一支蜻蜓闹蛾簪在鬓发,顺势随着她的力气落了下来。
那蜻蜓闹蛾金丝缠线,用朱红色的色泽勾勒了蝴蝶外样,旁施柏叶,小巧可人。
她把那小闹蛾簪在了小童的双丫髻上,待蜻蜓停得安安稳稳,那张与崔苒相似的小脸满足地笑了起来。
她转过身,仰头又去看那兔子灯。
兔子灯上的兔子眼睛红红的,朱红色的光泽在方栀灯下愈发显出殷红色。
“妹····”她一转身。
身旁本应站着小童的地方,已然空无一人。
衣袂摩擦,灯影重重。
她抬头去看,只瞧见人影缝隙里,有一只闹蛾被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反抱着,一跃一跃消失在她的视野处。
接着所有的街巷开始褪色,光影成了条条竖现,逐而消失成视线里的盲点。
情景抽离,视线愈发涣散。
她没有梦到青夕,却梦到了这样奇怪的情景。
她倒也不愿细想这梦境的缘由,只一心念着,是青夕不愿入她梦来么?
她抱着这样的念头,缓缓似又陷入了另一重的混沌中,至黑暗处沉沦,而不知躯体所在。
可恍惚间,却又害怕自己陷在这样恐惧的混沌黑暗里无法逃离,便强行集中了精神,蓦得睁开眼睛。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未有,只有纱帐在微弱着摆动,可她却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往窗外望了望,黑黢黢不见星光,就如同她一般不见光色。
***
王祁站在正堂处,上位的王晖端着一盏已经半凉的茶,但并没有抿一口,又重新退至茶案上。
“我见你往日里就不喜崔家大姑娘,对那二姑娘倒是挺上心的,虽说崔家如今提出婚约仍换回二姑娘,我还是要问问你的想法。”王晖抬眸,看了眼自己这个儿子。
王祁似没听到他说话,他身躯站得笔直,低头看着桌角,神情似有些恍惚。
“祁儿。”王晖抬了声。
“是,父亲。”王祁这才有了些许反应,身子一拱,作揖道。
“我方才问你的,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王晖又问。
“我····”王祁缩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他嗫嚅几声,“我···”
“你怎么想,不妨直说。”王晖坐直了身,他在等这个儿子回话。
他的诸多儿子里,多数都已入仕途,不用再多作忧虑。
唯独七郎性情最为高洁,对丹青笔墨又极为擅长,颇有他年轻时的风韵。
因而对这个儿子,无论他作何要求要求,王晖总愿多些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