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明成如今可是官家亲自下旨去枢密院画画的,绝对没有人敢为难他。”刘松远接话道,他语气里似在嘲笑崔蓁的小题大做。
“你倒是说得轻松,万一···”崔蓁囫囵话方想脱口而出,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瘪了瘪嘴。
“不用担心。”她听到身侧的少年白玉扣掷声又起,心下似被抚平了多许忧虑,索性也止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子生,这也快到除夕了,你今年怎么过年?”崔蓁见坐在一旁埋头吃菜的夏椿并未搭讪一句,她便转伸询问道。
夏椿停下筷箸,面上仍旧是他原生神情里的茫然之色,听到崔蓁提问,他似稍稍反应过来:“三清观壁画还未画完。”
随后他又顿了顿,抬头道:“今年还回不了家·····”
“子生,今年还是去我家吧,左右你在临邑也没什么别的亲戚。”刘松远一拍夏椿的肩膀,像是给他了一些宽慰。
夏椿从自己的情绪中抬起头,茫然的面色中露出了熟悉的不好意思:“麻烦···麻烦你了。”
“没事,我母亲很喜欢你,最近也常常念叨你都不怎么去我们府里了。”刘松远笑道,桃花眼一眯,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崔蓁见子生过年也有了安排,她目光移到一旁的沈徵身上。
沈徵也是孤身一人在这大梁,他又是怎么在这临邑过节?许是在宫里过节?
但崔蓁还是没忍住问:“阿徵,你怎么过年?”
沈徵将自己青碧色的道袍褶微扬,才平和了些,他认真开口:“除夕大抵是在宫里。”
崔蓁见与自己猜测差不多,便有些扫兴地转过身。
这大梁过年,好像都挺无聊的,她暗自想着。
“在草原上,新岁称作白月,因草原上的人们信奉白色所以才得以这一称呼。与临邑稍有不同的是,在除夕那夜祭祖前,会有一个锻铁活动,这与东戎人的一个远古传说有关。还会请人来彻夜说唱乌力格尔,青年们便聚在一起彻夜跳舞,欢唱,整个草原上,到处都是不灭的篝火。”
沈徵声线又起,随着他的话语声,崔蓁也跟着缓缓转过身看少年。
少年的唇角似有淡淡笑意,直至他话毕,她才微微张了张口:“听起来很热闹。”
“明成,你以前可没和我说过你们东戎人过年这么热闹。”刘松远抱怨道。
“你又没问。”沈徵看了眼刘松远,仿佛又收了笑意,只淡淡回。
似被这句话堵住,刘松远面色痛心地捂住胸口,指着崔蓁与沈徵来回:“你们···你两如今真是一丘之貉了,以后怕是再也说不过你俩了。”
“还是子生好。”他勾住夏椿的肩,被这一搭,夏椿被刚入喉的酒呛得猛咳嗽起来。
“子生,等你把你那小媳妇接过来,可不能这样对我。”刘松远试图让自己看得泪眼婆娑些,委屈巴巴道。
“哎,孟姑娘?”崔蓁向几人身后望去,突然惊讶冒出一句话。
刘松远忽而身体一端,连带着衣袖已经平齐。
怎么看着,都是仪容风雅的临邑城小郎君。
待等了半晌,见久未有反应。
刘松远暗觉不好,这才抬头去看周围三人。
崔蓁全身的肩膀跟着一抽一抽,几乎要弯下身去,身侧沈徵与夏椿也都含着笑不语,他才顺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