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汉臣神色一僵,随后也不多话,只是点了点头应:“没事就好。”
“那澄楼的如今是愈发嚣张了,仗着身后有贵妃娘娘撑腰,愈发得意忘形,季兰你别急,到时我定要给你讨个公道回来。”少年对着少女安慰。
“既是贵妃娘娘家的人,那便罢了,左右我也没事,郎君千万别为了我与那些贵人们起了冲突。”季兰忧虑道。
身前的少年见她神情甚重,才宽慰笑道:“不用担心,我还没那么莽撞。”
季兰稍稍松了口气:“郎君平安,我便放心了。”
燕汉臣听闻身前少女的喃喃呓语。
眼神却忽而一亮,他站起来靠近少女:“方才,你说什么?”
少年眼神里有灼灼之色,如同听到什么迫切的答案急急待证明般。
季兰被拢在他的阴影里,清丽的脸上忽而腾地红了起来,余光看到燕汉臣脚边落下的一方矮凳,她弯了弯身。
假意嗔怪地打了一下燕汉臣的衣角:“郎君且让让,莫要烦扰我理东西。”
燕汉臣听闻,申请狡黠地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黎色深袍一角耽搁在那矮凳上,他低下头,把那矮凳扶了起来。
额头触到季兰鬓发间的一支石榴色簪子,少年顺时不好意思地退开身子。
方还紧密接触的二人之间,只留下狭小的间隙。
季兰抿唇,头更低了些:“郎君若是有空,便把那半壁上的画给补齐了,我便很感激你了。”
燕汉臣唇角微扬,忙点头道:“定不负季兰所托。”
燕汉臣的眉宇间实则带着富贵人家将养出来的精明气,他看人总是随意扫过,说话也爱冷言相向,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唯独此刻,倒像是个痴傻的少年郎,仿佛除了憨笑与满口答应以外,别的什么仪姿风度早就被他抛掷脑后。
他竟生起了,白首偕老的心思。
***
秋日里时日短暂,图画院的草植生了叶,又变了黄色,最后落了下来,逐渐成了冒杆的嶙峋枝叶。
崔蓁捂着领子,冒着冷风朝着图画院里挤。
四处窗子皆落下,屋里虽生了炭火,但因窗外寒风紧,渗进来的风声不停,崔蓁又靠着窗户的位置,只把手缩在衣袖里,堪堪伸出两枚手指挂着笔。
“崔蓁,你这披麻皴倒是比之前进步了许多。”郭恕回头看了眼崔蓁的桌面。
如今她也用上了绢作画,连同夏学谕见她,脸色都好了许多。
“多练多练,总能练会的嘛。”崔蓁颇为得意地摆摆手,笑道。
她一只手稍稍伸了出来,另一只手压在腿下取暖,干涸的笔尖再去沾墨,才稍稍染上墨色。
怀里突然重重落了个什么东西。
温温热热,连带着身子也暖和起来。
她扫了眼,又抬起头看来人。
王祁正站在她桌边,还是那冷着脸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见她盯着他,他才挤出一句话:“给你的。”
话音方落,整个屋舍便都回头来看这厢。
崔蓁皱眉,低头看了眼那手炉,又抬头看了眼神情别扭的王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