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做梦这件事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场噩梦。
而现在,他梦见余千鹤睡的沉静安详,怎么都不肯睁开眼睛看看他。
楼蓝说,“他死了。”
徐斯奎不敢醒了。
可是即便在梦里,他也没有得到一刻安生。
很突然的,耳边传来很嘈杂的喧闹声、急切声,交织在一起,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好吵啊!”
徐斯奎伸手捂住余千鹤的耳朵,却只碰到一手的冰凉。
他猛地缩回手,然后假装无事发生,起身把门窗都关好。
那些声音还在不停的穿进来,比夏天的蚊子还要烦人。
对了,鹤鹤最讨厌蚊子了,还没给他点蚊香。
廖廖灰烟生起,驱走了蚊虫,却赶不走那些吵闹的声音。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声音终于逐渐清静下来了。
他去厨房做饭,发现米袋是空的,冰箱里的鸡蛋被冻坏了,打开的瞬间发出一阵恶臭。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煮了碗面。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鹤鹤就给他煮了碗面。
很普通的面,很平凡的味道,却让劫后余生的徐斯奎活了过来。
那些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没有上次吵,喋喋不休的,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徐斯奎直接忽略了。
他把面端到桌子上,喊:“鹤鹤,起来吃饭了。”
摇椅还在呼哧呼哧摇摆,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徐斯奎意识到什么,旋即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到餐椅上。
怀里的人轻的过分,他疑惑地问,“鹤鹤,你怎么瘦了?”
有人回答他:“……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正在养身体,就是比起以前瘦了很多,……”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徐管家这个告状精的。
告状精这个称呼是他偷偷起的,起因是每次他忘了吃饭,徐管家都会偷偷摸摸告诉鹤鹤,然后他就会接到某人的夺命连环电话。
不过他只告诉了鹤鹤一个人,他偶尔的幼稚也只有一个人知晓。
“没关系,瘦了就多吃点补回来。”他在旁边坐下,拿筷子挑起面条,学着余千鹤每次吃面的样子,将长长的面绕了一圈,然后送到余千鹤嘴边。
“乖啊,张嘴。”他语气颤抖,“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余千鹤无法搭理他。
也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余千鹤的身体逐渐消瘦,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干瘪的皮包着骨头,形销骨立。
时间久了,便露出森森白骨。
“鹤鹤,你吃一点好不好?就吃一点点就好了。”徐斯奎慌乱的喂到自己嘴里,含在嘴里嚼碎,偏执的、疯狂的,想要喂他。
残渣碎屑掉了一地。
徐斯奎不知所措的抱着一堆白骨,眼眶赤红,泣下大滴大滴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