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进去了。”陶珏叹息道,“他叫我带着你妹妹滚回东郡。”
荣呈玉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滚就滚,带阿因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舅兄?”
荣呈玉听了直牙痒痒,真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陶珏拦下他的拳头,难得正经道:“明日朝堂之上,关于你父亲的事,应当就能有个定论,该还你们家的公道,都会还回来。”
荣呈玉揪住其中一点苗头,问道:“我们家的事,何时需要你来出头?”
“不然靠你?”陶珏斜他一眼。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还没娶到我妹妹呢!”
荣呈玉气到跳脚,刚大声嚷了一句,又想起来这是居正殿外头,赶紧住了嘴,没好气地瞪了眼陶珏就往外走。
*
荣呈玉不知夜里几时才到的家门。
进门的时候,一眼望见厅堂里剩下的三个姐弟俱在,还齐刷刷地看着他,一时鼻头一酸,眼睛生疼。
他进了厅,与大姐姐一道坐在主座上,如今姐弟四人俱在,却是无人能先开个口。
“去给父亲上个香吧”
还是荣呈燕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帕子举到眼眶边上,缓缓擦拭了两下。
“对,去给父亲上柱香吧。”荣呈玉也起身,走在前头。
荣呈言走在荣呈因边上,轻轻拽了几下她的衣袖,她偏头,见他欲言又止,便干脆出声问他何事。
“皇后娘娘,真的,真的是皇后娘娘杀了父亲吗?”昏黄烛火间,荣呈言纯真的脸上尽是茫然,错愕与疑惑。
荣呈因沉默点头。
他却瞬间哭了出来,“我,我,我好想父亲,呜呜呜——”
走在前面的荣呈燕和荣呈玉闻声顿住,原来紧绷的神情露出了裂缝,撕裂的伤口越来越大,长大成人的孩子,也终于兜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荣呈燕走过去,将荣呈因和荣呈言揽入怀中。
一声声哭泣充斥着整个荣安侯府的夜晚。
月色之下,是最皎洁的亲情所在。
*
荣呈因又做噩梦了。
连着两日,她都梦到了母亲。
梦里的母亲不会说话,只会用阴郁的眼神看着她,抚摸她,重复这个动作,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从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只在云家见到过一张她旧时的画像,画像上的人很是明媚,笑意妍妍,骄傲不已。
所有人都说,荣呈因虽然长的与她母亲一点都不像,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那是千娇百宠的侯府嫡女生来就有的傲气。
她怔怔地坐在榻上,回想着方才母亲的样子,可是记不住,怎么都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