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郎官上疏参奏大理寺卿秋竹君,奏疏上写着大理寺卿秋竹君徇私枉法,断狱不公,鞠谳不明,胡乱定案。
永宁十六年八月,安州峦县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为峦县知县张复,事关朝廷官员,陛下命大理寺卿秋竹君速速前往峦县查案。
秋竹君到峦县之后,只勘察过一次案发现场便草草下了定论,认定峦县县丞孙德昌为凶手,此后更是无视孙德昌的诉冤与申辩,严刑逼供,孙德昌宁死不屈,最后冤死狱中。
秋竹君为了结案,伪造证言证词和签字画押,认定孙德昌为畏罪自杀。
此案就此了结。
最为蹊跷吊诡的是,这个案子里的诸多细节与孙德正的案子有很多重合相似之处,死者的死法相同,都是在浴室的浴桶里,都是铁棍贯穿胸前,连白蜡、浴桶裂痕、出水竹管这样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甚至连嫌犯的证言证词都差不多。
秋先生结案时写的是孙德昌利用白蜡将铁棍凝固于出水竹管之内,热水将白蜡融化并将铁棍冲刷下来,刺到死者胸前,导致死者血竭而亡。
在这个案子中,孙德昌就是郑大勇的角色,不对,应该反过来说,郑大勇是孙德昌的那个角色。
刑部郎官上疏时提到了孙德正的案子,以此来证明孙德昌是清白无罪的,秋竹君草草定案,草菅人命,昏庸至极。
孙浩……
吴枕云问赵墨道:“孙浩与这个孙德昌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浩是明年春闱的待考士子,载明身份的名牒早已送至盛都府查验,并没有发现孙浩与孙德昌有什么牵扯。
赵墨摇头,左手拇指转着无名指上的玉色约指,说道:“从名牒上看,孙浩的父亲是孙德康,早逝,伯父是孙德正,已逝,祖父是孙生明,故去,其他的叔侄兄弟等都没有叫做孙德昌,而孙德昌祖籍也不是安州峦县,而是蜀中人士,与孙浩毫无关系。”
他合起手边籍册,道:“孙德昌已被定罪,若孙浩与孙德昌真的有关系的话,那孙浩根本没办法参加春闱会试。”
参与会试的士子需三代无罪清白,自己更不得犯过案,定过罪,正因如此,当年吴枕云一直隐忍到科考之后才对淳于明下手,否则淳于明早就死在她刀下了。
吴枕云纳闷得很,揉着额角道:“孙德昌与孙浩若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孙浩为何要布局出和孙德昌一模一样的案子来?”说着她又摇了摇头,道:“不,不一样。”
这两个案子看起来好像一模一样,但张复的案子里并没有小红这个角色,而孙浩布局出来的案子里小红才是凶手。
如果孙浩是按着张复的案子来布局的,那么这个小红的角色对应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存在过吗?
孙浩为何要布局重现张复的案子?为了给孙德昌翻案,还是为了针对秋先生,或是为了别的?
许多疑团萦绕在吴枕云的脑中,不得解。
她很郁闷,也不让赵墨好过,躺在赵墨的腿上念叨着:“为什么呢?孙浩到底想做什么呢?”她头疼得很,抓着赵墨的手腕晃来晃去,道:“赵遇白,我不想当大理寺少卿了,我不要查案,你救救我!帮我调到别处去吧!”
赵墨敲敲她的前额,道:“过几日你又闹着当了,我是不是又得帮你调回来?”
吴枕云在茵席上打滚,道:“算了算了,不干了,卷包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