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说话,底下的朝臣自然更不想在这时候捅了马蜂窝。朝会厅中一时寂静,忽而外头传来些许响动,却是孔太傅与孔尚书——便是孔皇后的生父——听着风声赶了过来,这会儿正在外头候着。
赵熠哑着嗓子应了。年过四旬的孔尚书扶着满头华发的老太傅进来。孔尚书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请罪,直言教女无方求陛下责罚。孔老太傅亦是泪流满面,颤颤巍巍作势要跪。
若是换个人来或许会当孔家真心悔过,看在老太傅的面上也不能再苛责。实则有几位大人已经蠢蠢欲动,若是陛下真让孔太傅跪了,他们可得赶紧出列求情,一定不能让陛下伤了君臣之和。
唯有四相相视而笑,又赶紧低头掩盖表情。姜还是老的辣,孔家好一招以退为进,看似请罪实则逼宫,就不信陛下真有能耐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下了孔太傅的脸子。
赵熠心里自然也是明白的。若真心请罪,这老匹夫何必还站着惺惺作态?孔尚书一口一个有罪却决口不提惩罚,不就是有恃无恐,吃准了他对孔家根本无从下手吗?
“罢了,来日方长。”赵熠在心中默默的又给孔氏满门添了重重一笔,面上挣扎一番,到底是伸手扶住了“欲跪”的老太傅,红着眼圈哽咽道:“皇后的错怪不到您头上,您是朕这朝堂上的地海神针,切不可因为小辈犯错而伤了身子啊。”
“皇后年轻气盛,做事有失考量,实在是孔家没有把她交好。”老太傅愈发涕泪横流,连连摇头道:“不齐家何以治国,是老臣持家无方,老臣愿意辞官告老,请陛下恩许。”
“太傅不可啊!”“陛下,此事与太傅无关啊!”
他这话出口,赵熠尚未回应,各位大臣已然连声阻拦。皇帝陛下听着耳边的吵闹喧嚣忍不住将手背在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太傅是陛下的师傅,更是朝堂基石,陛下何时说过要怪罪太傅?”
一片混乱中,到底是八面玲珑的沈相再次出口打了圆场,又转头对太傅长揖到底:“太傅千万不可为了这等小事自责,我等还需太傅领着为陛下分忧,太傅既是我等师长,可不能弃我等与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