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
“能伺候齐监军是我的荣幸。”穆遥轻轻笑一声,往案前看一眼,“还是粥呀。”拿过来喂他吃。
齐聿在她手中吃粥。
穆遥喂他吃完,拿巾子同他擦脸,“你现在看着我,我是什么样子?”
齐聿目光迟滞地移向她,轻声道,“……黑头发……蓝衣裳……”
“嗯。”穆遥点一下头,“我长成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什么都没有……”齐聿看着她,又没有在看她,目光越过她,望着无尽的虚空,“我看不到你的脸,只有白白的一团雾,有时候是一团,有时候会散开,有一尺长的舌头,会滴血……血有时候是黑色……有时候是红的……”他深深地往下躬起身体,把自己像虾米一样弯折起来,又掩入被中,“穆遥,我真的还在人间吧……既在人间,怎么会看到鬼域里才有的东西——”
穆遥沉默地听着,掌心贴住男人冰冷的指尖,“你只是生病了,会好的。”推着他躺下,“睡觉,不许乱想。”同他盖好被子,站起来,解开银钩,放下床帐。
床帐厚重的帷幕阻隔,帐中暗下来。男人蜷在被中,望着帐外油灯残光,应是被人执在手中,慢慢往外移动,门扉一声轻响,世界重归死寂。
男人大睁双眼,凝望黑暗。他慢慢开始感觉寒冷,那冷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冻得他想要大叫,他忍住了,死死地抱住自己,身体蜷作一团,在冰雪世界里苦求一丝暖意。
每一天都这样,虽然今天特别难熬,但是只要他睡着,又或是昏死过去——就好了。
只是忍耐而已。
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