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不知道卫峋的心思,他挑出几本重要的奏折,又把剩下的按比较重要、不太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以及写个阅了事分好类。用过晚膳,他就准备回去了,虽然天还没黑,但他觉得他能睡到明天日上三竿。
然而卫峋拽着他,不让他走,非说吃过饭以后,过一个时辰才能睡,于是,江遂只能继续留下,强打精神和卫峋闲聊。
卫峋的话题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比如今天的围猎有多好玩,比如二皇子是个多么愚笨莽直的人。
在卫峋嘴里,二皇子几乎一无是处,从长相到性格,再从性格到迷信,处处不如卫峋的意。
尤其迷信这一点,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江遂撑着头,半耷拉着眼睛说道:“太阳神教是他们的国教,受此影响,他自然会发自内心的信仰太阳。仔细想想,他和长乐寺的沙弥们没什么不同,那些沙弥不也是三句话不离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卫峋不喜欢听他为二皇子辩解,他争论了一句,“可是沙弥没有那么吵。”
江遂:“……”
这倒是。
没听到江遂的反驳,卫峋立刻趁热打铁,无论如何都要把二皇子钉在迷信的耻辱柱上,“将图腾信仰演变为国教,又将图腾信仰根植于整个皇室的内心,如果宿日太子也是这个德行,那他的皇位离倾覆就不远了。”
说到这,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东边:“东流不就是个好例子。”
在这个时代,人人都追求精神上的信仰,每个国家都有国教,宿日信仰太阳神教,东流则信仰一种更为神秘的宗教,不过和宿日的全民自诩神的子孙不同,东流只有少部分人信仰那些,而且这些少部分人,都是握有权力的那一群人。
东流前任皇帝就是一个狂热分子,按照东流的规矩,每一任皇帝配一个神官,一个神女,神官神女在皇宫侍奉神,终身不婚。而到了前任皇帝这一代,他把整个神教都搬到了皇宫里,神官神女的数量比他老婆儿子加一起还多,皇宫整日乌烟瘴气,还传出过丑闻。
现在前任皇帝死了,神教也搬出皇宫了,但是新的神官神女还在,显然新皇和之前的皇帝一样,也是这个宗教的信徒。
卫峋尊重自己的两个对手,但这不妨碍他鄙视他们的某些行为。
江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可是,咱们的祭坛里,不是也住着一位国师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卫峋回答:“国师为朕效力,而不是朕为国师效力,国师在卫朝,只有一条用处,就是稳定民心。朕不信他,更不会把他的批命奉为神谕。”
听到这些,江遂的眼神发生了一瞬间的漂移。
他若有所思道:“其实咱们的国师,好像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金玉其表……”
卫峋疑惑:“阿遂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