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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迟早是属于年轻人的。

和王生安田永玺几个吃完了饭,酒饱饭足,古方谨和司机将冯喆快送到地方的时候,冯喆让车停在路边,说自己想走着回去,消消食。

古方谨和司机离开了,冯喆往前走了几步,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周健雄从车上下来,冯喆就上了驾驶座,然后一溜烟的将车开着走了。

……

翁同书坐在沙河河滩边上吹风已经有一会了。

天慢慢热了起来,睡觉的平房里比上课的教室温度还要高,房顶挂着的电扇一直转着,但没什么作用,反而让人心更烦躁,晚上十一点前怎么都睡不着,门口纳着凉一会就闻到了飘过来的鸡粪气,邻居的教师们也口口声声的说着日子过不成了之类让人提不起精神还沮丧的话,还不如一个人跑远点落得耳根爽快。

这天底下要找一个让自己清静的地方都这么难。

沙河的水无声无息的流淌着,翁同书的思绪随着缓缓的水波一同微微的荡漾着,他悲哀的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得如何生活了,甚至越来越不懂得怎么做人了。

以前只当教师还好,无非给学生上课、下课,放了学回去吃饭睡觉,多么的简单!遇到不想过问的事情就扭头而走,这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自己的书,夹着尾巴做人也好,躲进小屋成一统也罢,过的简单还充实,这下可不对劲了,那儿都不对劲了,自从当了这个臭屁的校长,整个发现自己以前的人生观就是错的(或者现在是错的?)。

校长也算是个官吧?自己这就叫涉足官场了?这里面似乎有规则,但似乎却最不讲规则,有些人深谙其道,可以指鹿为马,把白的说成黑的,有些人潇洒恣意,可以翻手为云,也可覆手为雨,有文化算什么,肚子里有知识算什么?知识不顶一点点小权利,简直就是狗屎做的鞭字了,文(闻)不能文(闻),武(舞)不能武(舞)——面对着鸡场来人的鸡粪叉子,讲道理有用吗?几句讲理辩解的之乎者也不如一句纯粹直接的国骂来的解气!那天镇上的秦书记一句话就让鸡场的人偃旗息鼓抱头鼠窜,自己这个校长行吗?

……

翁同书不情不愿的发现,官场这个圈子里其实文化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能起到一个包装的作用,就是一个点缀。

官大一级压死人。

人算什么个东西?

人就是一张纸。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毕业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斗争一辈子——自己是官?和谁斗争?教师们对自己的意见大了去了,教委将自己的意见推来推去,乡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篓子。

谁都看自己不顺眼,自己就是多余且出力不讨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