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太君,搜查了两天,屁都没查出来!”贾贵抢先开口:“兴许是,人家根本就没落到安邱来!太君,您这主意白打了。”

“哼!敝太君不过是略输一筹而已。”黑藤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虽然贾贵的话不中听,但黑藤却也默认,这飞行员怕是没落在安邱城里。

孙晔心里得意,别看黑藤狡猾,但他可能压根就没想到,这飞行员就藏在他手下的机构里,这就叫灯下黑。果然,什么事就怕出内奸啊!

可恶!“打”下飞机的功劳被臭不要脸的野尻抢走了,飞行员也没抓住,在保定司令部又被野尻压制了!怎么才能弄出点功劳呢?黑藤皱着眉头胡乱的寻思着,目光看到孙晔,突然眼前一亮。

特高课,好像就驻扎在鼎香楼的小院吧?可既然鼎香楼左右后三面都被包围了,那为什么皇军在鼎香楼三番两次的出事呢?

佐藤特工队的两个人在鼎香楼里接走了一个女的可疑分子,通报邯郸后才知道那两人是冒充的,有可能是八路;贾队长在鼎香楼里被石青山绑过;上次自己在鼎香楼搞亲善,结果来了石青山!

直觉告诉自己,鼎香楼的人,可能是有问题的!可惜,自己没有证据!想到这里,黑藤随即问道:“贾队长,张课长,你们两个对鼎香楼怎么看?”

黑藤话没说完,贾贵立马又凑了过来。

“鼎香楼?哦,我明白了,太君您是想吃驴肉了!好咧!您等着!”贾贵眼神一亮,自作聪明的就往外走。

“混,混蛋!滚回来!”黑藤骂了一句,指指孙晔:“张课长,你来说。”

这黑瞎子怎么又想到这一茬了?孙晔心脏急速跳动着,“太君,您这是怀疑鼎香楼里的人?”

“对!”黑藤点头,“我怀疑,鼎香楼里有八路的奸细。”

贾贵:“啊?太君,不会吧?鼎香楼里怎么可能有八路呢?咱不都查过了吗?那里边除了驴肉,没别的啊!那您说说,您凭什么就怀疑鼎香楼啊?”

“直觉!”黑藤高深莫测的笑笑,见贾贵听不懂,又解释道:“就是没有道理的认为!”

“哦,感情您就是瞎猜啊!”

“八嘎!”啪!

噗嗤!孙晔赶紧捂住嘴,心里给贾大队长点了个赞,凑上来问道:“太君,要不我让特高课的人查一下鼎香楼?”孙晔想把这个活接过来,让我自己查自己,那能查出来就有鬼了。

“太君,甭听他的,哪有那么麻烦!”贾贵捂着脸凑上来,继续争宠:“您就说,您想调查谁,我这就去把他抓来仔细盘问!您就说吧,是孙友福,还是杨保禄?”

“不不不,这件事,不用出动侦缉队和特高课,敝太君自有妙……”黑藤摇摇头拒绝,却突然一怔:“嗯?为什么你没有提到蔡水根?”

“哦?蔡水根?那小子还用得着调查吗?他对皇军,那可是忠心耿耿的!”贾贵一条大拇指,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却又话锋一转:“当然,还比不上我。”

行!不愧是曲线救国的贾大队长,这眼光,绝了!孙晔咬住嘴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越是这样,就越要调查!身为一个情报人员,必须要怀疑一切。”

“我明白了!”贾贵自作聪明焕然大悟的点头,接着黑藤的话茬,“比如说,我现在就应该怀疑,你TM是黑藤太君吗你!”

说着,贾贵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把黑藤都吓了一哆嗦。

“混蛋!八嘎!”啪!

“你这不是怀疑!你这是疯了!”

孙晔背过身,别过头,无声的笑着。

贾大队长可真行,一会儿工夫,挨两个大嘴巴子。今晚上被黑藤叫过来,虽然错过了抗敌演剧队接走罗伯特,但也算没白来,这不比堂会好看?

鼎香楼里,演员们正卖力的唱着河北梆子,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

梁老板却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同志,悄悄穿过后院,敲开了小院的门。

按照孙晔的吩咐,老四早就等在小院里了。对上了接头暗号,老四带着梁老板二人进入审讯室。

戴着眼镜的胖同志出面,给罗伯特介绍了自己俩人的身份,并表示现在就可以把他营救出去,罗伯特大喜过望,他早就在这逼仄的审讯室里呆够了。

梁老板出门去往鼎香楼后院,把家伙事儿带过来,开始给罗伯特做伪装。

穿上戏服,带上发套,脸上涂抹上各种颜料,不一会儿的功夫,罗伯特已经和刚刚判若两人,这会儿,任谁也不能光凭这张脸看出罗伯特的身份了。

鼎香楼的堂会也接近尾声,梁老板过去跟白翻译交代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让白翻译给开出了特别通行证。

等到堂会结束,野尻带人离去,戏班也收拾好东西,带着妆的罗伯特堂而皇之的混进了戏班子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混出了城门。

特务机关,黑藤刚刚结束与保定司令部的通话,挂上电话,黑藤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会儿,然后便命令贾贵和孙晔可以离开了。

黑瞎子这又是抽了什么疯?那个打给保定的电话,有什么玄机?一边往小院走着,孙晔一边猜测着。可惜,自己不会鬼子话啊。

待回到小院,老四过来通知,罗伯特刚刚已经被顺利接走了,这会儿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了。

命令几人各回房间休息,孙晔也回到自己屋,关上门,掀起地砖,玻璃瓶,一条大洋,炸弹,以及从罗伯特那里坑来的M1911A1和弹匣,全都完好无损。

估计没看见自己,罗伯特也就没找自己要枪。要不然,这事儿让演剧队的八路知道了,自己还真有点难堪。

翌日上午,打发走了前来点卯的贾贵和孙晔,黑藤在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保定来的客人。

“老派特工果然与众不同。”在见识过了这人惟妙惟肖的假装八路后,黑藤赞叹道。

“太君夸奖,多谢太君夸奖。”上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王占魁,转眼间就重新恢复了汉奸本色。

黑藤笑眯眯的给他说明了这次的具体任务,又说道:“王占魁,不,现在应该叫你王贵祥,我特意把你从保定特高课调来,执行这项特殊任务,知道我的居心何在么?”

“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你每次执行皇军的任务,都是别有用心。”

“啊?”

“就是,特别的用心。”

“哦,愿为皇军效劳。”不大不小的拍了黑藤一声马屁,王占魁推脱道:“不过,太君,您要是怀疑那个鼎香楼的人,直接把他们抓起来拷打不就完了嘛,干嘛还让我去打探呢,再有,我那儿正忙着呢。”

“不,不,你不知道我的阴谋。”黑藤自作聪明的说出他的目的:“我要通过鼎香楼,一举破获八路在安邱的地下组织,抓住石青山,消灭武工队!”

王占魁悄悄地嘀咕了一声,“说的容易,石青山都被消灭六次了……”

“啊?你说什么?”黑藤没太听清。

“哦,哈咿,卑职的明白!”王占魁赶忙恭敬的点头。

“我再给你交代下细节。你去了之后,先去试探蔡水根……”

鼎香楼后院,蔡水根穿着围裙,拿着根筷子,正一脸嫌弃的翻着驴肠子。

这种活平常都是杨保禄或者张全福干的,可今天也巧,杨保禄的堂叔,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一大早,杨保禄就穿上蔡水根的绸布小褂,出城直奔驴驹桥相亲去了,与他一道出城的,还有想去城外农户家里买便宜的菜的孙友福。

张全福也早就陪着老太太回乡下了,鼎香楼里,此刻只有蔡水根一个人。

王占魁鬼鬼祟祟的出了特务机关,压低帽檐遮住脸,唯恐别人认清楚自己;特意换了个方向,在西关大街上溜达了一圈,这才来到鼎香楼门前。

进入鼎香楼,王占魁绷住脸,四下张望了一下,大堂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有人吗?”王占魁喊了一声。

“来了!”少顷,听到前面有动静的蔡水根系着围裙跳了出来,招呼道:“这位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不急。”王占魁故作高深的笑笑,看了看蔡水根身上的围裙:“哎,你是这儿的厨子吧?”

“呃……就算是吧。”蔡水根干笑着,掌柜的和保禄都不在,客人点了菜那可不就得自己做嘛!

王占魁一怔,“嗯?你一个厨子,怎么出来招呼客人了?你们这的伙计呢?”

“我,”蔡水根指指自己:“我就是啊。”

“哎?你不是厨子吗?怎么又成伙计了?”

“这位爷,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厨子今天正好有事儿不在,我是这儿的大伙计蔡水根,您想吃什么菜,我看看能不能给您做。”

“哦?你就是蔡水根?”王占魁压低声音笑着:“呵呵呵呵,巧了,有雅间吗?”

“有啊!就这儿,这位爷,您里边请。”

蔡水根把王占魁请进雅间,“这位爷,您先坐,我去洗把手再来伺候您。”

“不用。”

一进入雅间,王占魁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把刚才在黑藤那里装八路的劲头拿出来,表情严肃,他关上门,一把握住蔡水根的手:“辛苦了!”

“啊?”蔡水根有些傻眼,这位客人,什么情况?“不是,这位爷,您有事儿说事,我这手刚翻完驴肠子,没洗。”

“啊?哦!”

闻言,王占魁赶紧松开手,凑到自己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一股子驴粪味,他强忍着恶心,再次一把抓住蔡水根的手:“辛苦了!让你受委屈了,小蔡同志!”

蔡水根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他说,同志?刚刚听他说的话,莫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不过,蔡水根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身为一个老牌情报人员,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句同志而自爆身份?而且,这家伙,上来就叫同志,那就更值得怀疑!

“小蔡同志?这位爷,您是在叫我?”蔡水根装傻充愣道。

“当然是叫你了,小蔡同志。”王占魁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小蔡同志,坐!”

说着,就要硬拉蔡水根坐下。

蔡水根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不是,这位爷,我们当伙计的没这规矩。”

“也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啊?身份?这位爷,我哪有什么身份啊,我就是这儿的伙计。”蔡水根故作惊讶。

“嗯,装傻充愣是干咱们这行所必须的!小蔡同志,你隐藏的很好嘛!”王占魁继续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