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天,季芊婷连钟明齐的名字都不愿再提,言语间只用旁的代替。
“他果然厉害,”季芊婷轻叹一口气,“即便落魄到今日,也知你的痛处是哪里。”
“落魄?”他显然不知这句落魄是何意,钟明齐现在看起来比从前要强上许多。
见季芊婷未接话,林泊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仰头望天,“旁人都说我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纨绔,却没人知道我究竟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大哥年纪轻轻就能去军营历练,而我不成,谁都不让我去。无论去哪儿,身后都有一群人跟着,我踢个石子怕我的脚伤了,我折个柳枝怕我手伤了,身上破一点口子满屋子的下人都要被我父亲母亲罚一遍!”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伸手有金出行有车,外人看了哪哪都是好的,”他用力一拍大腿,声音也不觉抬高,“可我知道,这日子一点都不快活。”
“芊婷,你知道吗,那日,太子府设宴,我看见在外归来的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的站在那里,就像那高山上的劲松,我有多羡慕……”尾音渐落,他苦笑起来,手掌覆盖在脸上,漫无目的的揉搓起来,“我有什么好的,除了这家世背景,我还有什么好的……”
听完这一席话,季芊婷垂下眸子,浓长又卷翘的睫毛在柔挺的鼻梁处投下一道阴影,随她眨眼而动。
她低着头,莹白细嫩的脖颈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荷风从窗缝挤进来,吹得她额边的细发微微摆动。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从指甲上扯下一块碍眼的死皮,而后细不可闻的低叹一声,背身对着林泊元,手摸上自己腰间的系带。
那系法繁复的蝴蝶结扣在她手上便尤其听话,她只摆弄了两下,蝴蝶结便散开,随之腰身显见的松快。
她将缝了碎玉的系带丢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响,林泊元这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但是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季芊婷的背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