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能穿透颜庄的衣料,看到他身躯清瘦又匀称的轮廓,知晓他胸口的胎记,左膝的痣,身上难以启齿的创伤,甚至因此存留的不便。
在认为无法换回的时日里,她不间断地熟悉着这具身躯,习学着他的习惯。
杨令虹甚至可以确定,她是除颜庄之外,最了解他的人。
远胜于疼爱他的太妃,宠信他的兄长。
她心头生出细细密密的疼,仿佛这熟悉将要随身份的换回一并远去。就如未出阁时的岁月,任凭如何不舍,也不可挽留。
杨令虹瞧了他一会儿,才轻声说:“驸马恨我。”
颜庄掀起眼皮,冷笑道:“殿下不必伤怀,我有的是办法叫他回心转意,从此不敢再恨。”
杨令虹愣了愣,不由失笑。她摆手,拒绝了颜庄的提议:“我也用不着他回心转意啦……”
“只是现在想来,当年希望他能治好这病症,或是熬上个几十年,好歹活下来,”她叹息道,“我真的后悔了。”
颜庄捻了捻玉扳指。
他也有些感慨:
“当年他一身胎里病,跑上一阵子就快暴毙,才想拿你冲喜,我想似这般心思不正的人,能冲几时?没料到殿下福泽深厚,庇护了他三年多。”
说着,颜庄放下茶盏,无奈道:“就这样,他竟不肯感激殿下,叫白月气恨极了。”
他还想讲些什么,杨令虹微微失神,颜庄便停下来,问:“殿下怎么了?”
“胎里病啊,”杨令虹笑容极为勉强,垂下头,“我和他婚配时,只晓得他患了痨病。”
从定下婚事,到出降,中间足有一年的时间。
原来驸马又隐瞒了他的新病啊。
颜庄盯着她的脸,似要从她神色中寻找出开玩笑的痕迹,然而无果。
他慌忙起身,唤白月去宫里寻个太医来,为长公主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