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当了官,下人照旧不拿他当回事,对他大吼大叫,他的出身,想必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如此,上书查长公主死因的时候,她就更不怕了。
门外安静一瞬,紧接着有个下人装扮的男子躬身入内,见她早已穿戴整齐,脸上惊讶之色尽显。
“厂臣,今儿您是怎么了?起了身不喊小的伺候,小的还以为您没醒呢。”
杨令虹连忙遮掩:“我——”
下人没注意,吹灭烛火,自衣架另一端抱下衣裳来,嘴巴不停:
“您看您,衣裳都穿错了,那是昨日的脏衣,您快换了吧。相公们都在衙门里头等着您呢,您既醒了,怎么不往前头去呢?他们都等急了。”
他每说一句,杨令虹的心便沉落一分。
她换上得体的微笑,将干净衣衫接了过来,语调平静:“我这就换,你先往前头告诉他们去,我马上便到。”
“是,小的告退。”
下人没注意她的神情,匆匆退出去了。
满带着兰草香气的新衣裳,遮住了杨令虹微微发颤的手。
她不敢拖延,一面换衣,一面思索。
想到衙门里还有和此人相熟的同僚,杨令虹只觉心口怦怦直跳。
思绪纷飞间,杨令虹忽记起下人对她的称谓。
厂臣。
难道她从前的猜测都错了?
她再度将桌案上的奏疏拿起,自封皮上扫了一眼。
果然,上头的名姓职位,并非刑部某位官员,而是东厂提督太监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