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展——”
蔺柏风冲了进去,他来晚了,他还是来晚了!
乔展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分明害怕得要死,可还是直起小身板怒视着他咆哮道:“你们是坏人,坏人!!”
他跪在地上,将孩子搂紧在怀里,任凭乔展对他又踢又打。挣扎之间,乔展身上带着的那本书掉了出来,上面沾染了血迹。
热风吹开凌乱的书页,蔺柏风颤抖的指尖覆上里面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那是当年乐玄清亲笔提上去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理想未尽,尸骨已寒。
他岂止来晚了一步,蔺柏风觉得自己像是晚了一辈子那么久。乔寅竹临死前都没能看见自己,想到此处更觉浑身肝胆俱裂,他最爱的师弟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赴死的,有没有那么一瞬,怀疑过他的辜负。
这份愧疚他背了一生一世。
屋中的香炉里升起烟丝,一缕一缕诉说着前尘往事。乔展听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明白蔺柏风当年是背负了多大的愧疚苟活于世。若不是为了培养自己,恐怕也早就厌倦了这污浊人世。
可惜他那时候太小,不懂得蔺柏风眼底几分落寞孤寂究竟为何。即便目睹家人惨死,也未能对师父说上一句宽慰的话,还是让他含恨而终。
乔展起身踱步至门口,望着青峰崖上几只掠过的鸟儿,望着恒久未变的湛蓝苍穹,松弛的五指缓缓合拢。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定要代父亲与师父说上一句:不怪你。
师父,若没有你送北衫去北华,便不会有今日大家团聚的时刻。即便临死前,父亲都始终坚信你会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你回来那一刻,可他就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