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还是那个漫山遍野打兔子、造暗器,没心没肺的蔺柏风。
长生殿的建造工程尚未完成,踏进殿内只见灰白的碎石砖瓦堆砌在角落,墙上的壁画只画了一半,画师的笔刷归落在神龛供桌的一角。
乔寅竹收了伞,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拇指向内室一指,自觉带路走到了最前面。穿过一道隔断门,七拐八拐地总算进了通往冰室的甬道。
冷风瑟瑟,乔寅竹边走边上下搓着胳膊取暖。
冰室,室如其名。这里存放了很多低温冰块,每隔几月都会有守卫运送大量硝石入后殿,以硝石制冰来保持这里常年不变的低温环境。
来到冰室门前,两人一左一右弯了腰,眼睛凑在门上,贴着门缝往里看。冰室中央放置了一口水晶棺,曲华戎揭了棺盖,伸了一只手进去摩挲着那具尸体如白玉般的温润脸庞,沉醉地出声:“玄清,你看我为你修的长生殿再有两个月就要建好了。我记得你说,很喜欢在蓬莱山上俯瞰大海的开阔感觉。”
曲华戎有些得意,扫视了周围精美的壁画和雕梁,嘴角扬起微笑:“如今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蓬莱,云笼山就是我们的蓬莱仙岛。这里有山,有湖,还有长生殿和一众教徒。只是……”
他拉起棺中人已经没有血肉干瘪的手,低头轻轻印下一吻:“只是没有你了,我才发现孤独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玄清,别怪我当初对你不留情,实在是你太过固执己见,愈顽疾和得长生本就是同一件事,你眼光太过狭窄,我只不过替你谋划得长远了些,你便要将我视为仇敌,实在是……令我痛心。”
蔺柏风扒在门缝看得浑身冒冷汗,嗖嗖冷气从冰室里吹到他脸上,只觉这风似乎是吹到了骨子里。
棺中尸体按辈分来讲该是他们的师伯,乐玄清在这里躺了很久,持续的低温能保他尸身不腐,样貌如旧。相比之下曲华戎反倒更显老一些,他不让逝者入土为安,反倒日日开棺亵渎。
胃里翻涌起阵阵恶心,蔺柏风长出一口气继续往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