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写给我看过,我认得自己的名字,但师兄的却是第一次见,横平竖直,清晰地印在雪地上。
“我的名字有三个字,为什么你只有一个?”我问他。
“师兄那个姓,不提也罢。”
“为什么?”
他将目光放空到远处,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师兄当年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在家族学塾中读书,其实一点都不想进宫,是被他们绑着送过来的。”他顺势将我搂到身前,侧身,挡住风口送来的寒意,“因为我那个爹窝囊又无能,做了那么多年官都没能升迁,便一心想要在宫中塞点人脉,方便他走后门徇私。但塞人也没有那么容易,都要从最低贱的地方往上爬,还随时可能死在宫里,别的孩子他都舍不得,所以就选了我这个最无所谓的庶子。”
“为何不愿意?”我奇怪地抬头,“我觉得宫中挺好的呀。”
“因为当时书上说,往南的蜀州是除却京城之外最繁华的地方,那里的人胸怀淳朴,善经商,不重入朝为官,那是师兄生母的故乡,所以我想长大一点,便启程南下。”
“师兄不愿意,那为什么习武还如此用功?”
“因为师兄后来想了想,进宫习武,也是一条远离那户人家的路子。”他塞给我一块糖块,“况且宫里还有小景保护师兄呢。”
我并没有很理解。但有糖吃还是很高兴的,瞬间对他咧开灿烂一笑,豪气地应道:“那是当然!”
太阳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
画面又一闪,童子班已经遣返了好多的小伙伴,又把我分到行科去。我嘟着嘴收拾行李,跟师父说我想去武科,师父敲敲我的脑壳,笑道:“你还不乐意,武科可比行科辛苦多了。”
我背过身,不想理他。
不去武科,我就保护不了师兄,保护不了师兄,我就是食了言,食了言,那就不是男子汉了啊!
师父这个笨蛋,什么都不懂。
好在行科的师兄们也都很好相处,虽然忙着准备考核,但还是抽了一点空迎接我们一群初来乍到的新师弟。
领新剑、领新练功服、见新教习、学新功夫。
画面又闪动着加快前进,一转眼便是半个月后,师父喝着茶,不紧不慢地告诉了我师兄被考核失败,马上要被遣返出宫的消息。
我急匆匆地往外跑,没跑出多远,便撞上一具高大的身体,抬头,正是我的钦师兄。
满脸的憔悴,与颓败。
怎么会淘汰呢?师兄明明是最厉害的那个。
我不解地质问。
师兄苦笑,蹲下来。
“是师兄低估了自己讨人厌的程度,小景。锋芒太盛只有引来仇恨与麻烦,我身无所依,本以为变强才不会遭受不公,现在看了是错的,师兄本该平庸一些。”
我呆呆地看着他。
“那你要出宫了吗?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