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光霁在她的印象之中,向来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标杆,能动手绝不动口,不论是在他的个人支线,还是墨修然支线之中,开打前的嘴炮向来与他无关。
她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从他口中听闻如此情绪外露又毫无实际意义的感慨,那些令她辨不清意味的言语似叹息一般自他薄唇之中清浅地吐出,如一只无形的巨手一般轻柔地抚上她心口,再狠狠收紧用力一攥。
这是怎么回事?顾光霁不是早已无情道大成了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和南门星唠家常?
因他如今反常的表现而惊疑不定的显然并非只有温萝一人,南门星沉眉紧紧盯着他,眸光起伏闪跃之间,竟是破天荒地显出几分困惑的意味:“你想说什么?”
迎着他爬满蛛网般细细密密绯红血丝的双眸,顾光霁面无波澜地转开视线,缓声道:“我也有我的理由。”
姜芊的身体早已因先前曦合石的反噬而千疮百孔,此刻哪怕南门星有心分出灵力将她那方寸大小的空间牢牢笼罩其中,却也依旧在顾光霁不知缘由而澎湃汹涌的灵压之下轻轻颤抖着。
命门被牢牢掌控于旁人之手,显然并非好受愉悦的体验,于向来不喜受制于人的南门星而言更甚。
他脸色飞速地沉了下去,殷红如血的唇凉凉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字眼自因愠怒而战栗的牙关之中艰难挤出:“理由?可笑。当年你独闯封王台,理由是我曾下令追杀姜佩那个令人作呕女人的女儿。可如今就连她也死了数百年,这一次,你又想给我编出什么莫须有的蠢理由?”
回应他的,是自顾光霁悬垂足畔如流水般荡漾着涟漪的雪白衣袂之下,骤然蔓延出来的疏寒霜雪,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喀”声响,瞬间沿着原本便覆盖于整间房中的冰霜肆意攀爬,空间之内原本便不高的气温登时骤降。
在温萝震惊的目光之中,那抹轻盈飘逸的雪白发带在漫天失控的剑气之中被霎时绞碎至齑粉,在满室狂乱的罡风之中四散纷飞,三千墨发挣脱了桎梏束缚,张扬地在其主人紊乱的剑意掀起的滔天剑风之中翩跹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