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他也曾幻想过未来自己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可这在他种种沉郁晦暗经历之中愈发显得缥缈无趣的念头,早已渐渐地被他抛却在身后,许久没有再想起。
他的“暴君之名”早已深入人心,残忍嗜杀、暴虐成性是这尘世于他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拓印,柔软美好的情绪,似乎在十五年前那刮着甜腥风卷的猩红夜幕之下,便悄然无声地在他人生中以一种无言的默契黯然退场。
魔族中人面对他时,向来是信徒般赤忱的狂热与谄媚交织的热切;人族中人更是恨不得将他抽骨拔髓,唾弃中伤从不需缘由。
这一刻,虽说荒诞无稽了几分,他却无意识地生起了几分宁静之感,仿佛短暂地脱离了喧嚣危险的尘世,来到了一片只有他和她存在的虚无而美好的仙境。
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没有四伏的危机,以及每日每夜巴不得他下一秒便陨落在身前的、阴暗角落之中虎视眈眈的敌人。
只有一篇静谧的沉然。
他身边向来不缺女人,尤其是貌美的女人,可她却似乎与她们都不一样。
她眼中并无自以为隐忍得绝妙的敌意,也并无世故贪婪的丑陋光芒,只有一篇坚定的沉静与力量。
她待他,是平等的,没有人魔殊途的冷漠疏离,也没有利用贪求的虚情假意。
十年前短短几日的相处,于他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须臾,他本以为自己已随着时光的打磨而尽数忘却了,却没想到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才恍然发觉那些记忆鲜活得仿佛昨日。
不自觉地抬起按在她肩头的手,轻轻抚过她湿润滑腻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