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到有,冥冥之中产生的,若有若无的,和一个素昧平生,可以算是完全陌生的个体之间的联系,这可不是什么常有的事……而这,就是这场「戏」当中的最大奥义。听到这里,库帕将这一大段话塞进了脑子里,细细地回味着其中的韵味。
他每想一次,每代入目标的身份回想一次,就越觉得这是一道绝妙的计划。
姬霄视角的余光似乎没怎么注意到对面的库帕,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这其中最诱人的饵,就是这「反常」两个字。太多人想要这两个字了。」
「……有的人天生热爱刺激的东西,但不是只有变态辣才算辣,不是只有那种可能危及生命的极限运动才算真正的刺激:你天天早上六点钟出门,七点钟开始上班,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了抢劫,救下了一个漂亮女孩,为此迟到了一分钟,似乎没什么区别——真是这样吗?在那一成不变的,持续着的,让人觉得枯燥到想要干呕两声的机械循环生活当中,即便只是有一个环节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得都那么有趣。」
虽然库帕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也会有那种习惯一成不变生活的人吧?总有人会喜欢那种稳定而又持续,长久的平静生活——这也是不少人的梦想。」
「当然,」姬霄点点头,「虽然有些极端了,但我并不觉得会有第三种人存在。」
「要不就是对当前生活极为满意,只想将这份平静无限延长下去的人,要不就是对当前的生活不满,无比渴望着新生活的人……我想,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三者存在。即便有,他也会被我无比蛮横而又极端的分类,划分到这两者之间。」
「你呢?姬霄?」库帕突然抬起头来,老成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打趣般的笑容,眼神充满深意地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你是这两种人当中的,哪一种?」
像是要郑重做出什么宣言一般,姬霄将自己的双手撑到了桌子上。然而,在说出他的第一个答案之后,他和一直没有移开目光的库帕不可避免地同时注意到——姬霄的喉头,耸动了一下。
大部分时候,人们会觉得这是说谎时会情不自禁做出的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姬霄先是摆出了一副心如死灰、眼神无光的滑稽表情,意识到没法用故作憨态的搞笑感糊弄过去之后,他这才将演技纷纷收起,长出了一口浊气,先卖了个关子:「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
见库帕没有什么捧场的意思,他只好自己讪笑两声,然后才认真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觉得……真要说起来的话,恐怕我算是两边都要沾上一点——没错,明明我自己说了没有第三个选项,说了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问题。」
随后,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一阵,寻找着合适的字眼:「……对我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解释起来很麻烦的状况,自始至终,选项都只有两个极端,而我之所以会给出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主要是因为人身上产生的变化。」
「……在我自己眼里看来,我的前半生应该是一个对当下生活很满意的人:即便在最艰苦的日子里,我也没有期待过太多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是在坚定不移地改善着自己的生活——直到某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以前的我安于现状,现在的我对人生感到不满——因为这是被篡改过的东西。」
一个穷困潦倒,口袋里没有半毛钱的人也可以过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