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殊羡微微一愣,倒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有这番作答。
慕沉川撇撇萧殊羡,知道这家伙就算看起来与他们一条船又心甘情愿陪同前来桑凉,但是心底里对慕沉川还是保有一定的梳理,他们这些护卫对人的防备从来都不会轻易改变:“我倒是很希望、很希望萧太后能有机会…”她顿了顿,“看到王爷的归宿。”不管是身份还是人生。
萧太后在离开的那个晚上调侃的问着谢非予,何时打算成亲。
也许,那不是调侃,而是这个老太婆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却又不能言说道破那关于对血脉至亲
的最后的期待,作为一个已经成为九五之尊的女人,她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她万人之上无人不敬,可偏偏救不了自己的小妹,而如今,至亲血脉就在跟前无法相认,因为她知道——一旦这个秘密被告知于众,那么最危险的便是谢非予。
她不敢多言更不忍多谈,用着调笑的口吻了结自己的心事。
慕沉川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回想起那个老女人离开时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眼神,仿佛都充斥着无可奈何和新生的期待,她的手抚在自己肩膀时似乎交托了一份重担,她笑着说庆幸慕沉川算不得一个善人好人——因为太善良太单纯的人,实在无法生存在谢非予的身边。
萧殊羡的唇角动了动,慕沉川对于萧太后的敬意发自内心这很容易叫人察觉的到的真心真意,萧殊羡缓缓叹出口气,他往前踏出两步,这风口石上居高临下,你能远远的看到山脚下一片灯火通明的城池。
那就是桑凉。
若是你不联想到这乱世的浮华你会以为那定然是一整个王庭最纸醉金迷的地方,而萧太后坐拥天下,就在那王庭之中,她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她俯瞰众生也曾勘破最为险恶的阴谋,那个女人的能力胜过皇家无数不中用的男人。
那么,你也会想要亲近那个女人,敬佩那个女人。
“在下听说,慕小姐当初被判流放至函厔,后来谢家王爷回城遇难,你不顾皇命偷偷潜回北魏王都,”萧殊羡对慕沉川的所有知索全都来自萧延庭的八卦消息,“当时兵荒马乱,可能与此相比?”他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当初的慕沉川千钧一发,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还要独自闯到北魏的王都,她明知很可能一命呜呼却义无反顾,当初的北魏同是一片混乱,就好像现在的西夜一样,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慕沉川的身体僵了下,她看到萧殊羡的背影
在月华里有着浅淡的光华,男人迎风而立,长袍被山顶倒灌的秋风吹的翩跹起伏,而那头的万家灯火似乎也能将慕沉川带回到那个不堪的夜晚。
小姑娘浑身有些发冷,那个大雨倾盆的晚上是她的噩梦。
慕依琴的嘲弄,慕沁蓉的恶毒,她亲手杀死了慕沉川的孩子,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云胡无能为力哭喊无声——慕沉川的齿间微微打颤磕碰,不是谁都能轻易忘记所有的伤痛,那些苦楚刻在骨子里,会在某些时候成为触痛心底的针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