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予眼瞳明光一闪而过,他指尖一摇,慕沉川已经心领神会,小姑娘扬手“哗啦”就在桌案上摊开了一幅画卷,那卷轴之长从桌案直落在灰尘布满的地上,上头水墨分明城池跃现,堪堪就是一幅西夜名川大江的山水画,将所有的地貌景物都标注其上,可你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不是单纯的山水,而是地图。
当初萧延庭在芈鹿和谈时双手奉上,送至谢非予手中的那幅,地图。
萧同恩倒抽口气,他许多年没有见过如此细致全局的地图,西夜的景致跃然纸上,每一座名山,每一条大江都曾经出现在萧同恩的眼里心底,他默默的念着那些字眼,指尖都颤抖了起来,指腹摩挲着墨迹,他一把抓起身旁的烛台一点点照亮所有的昏暗,妙——妙啊!
在这种时候,竟还有如此这般的地图!
“这是…”萧同恩看着地图的样子如数家珍,“这是…哪里来的?”
“芈鹿和谈,萧延庭奉萧太后旨意送至本王手中。”谢非予踱开两步。
萧同恩不住的点着脑袋,倒是一旁的萧殊羡更是惊呆,他见过这幅地图,是啊——萧延庭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在和谈的半年前说是奉老太后的命要作一幅画,原来就是这幅地图,可是——
“您——您一直带在身边?从北魏,来到西夜?”萧殊羡震惊不解,谢非予最初可是说要去江南养病,来西夜是为了寻找碧珠蚕和白罗教的,可为什么会带着一张地图,就仿佛早已料到此行,会有大难。
大难临头。
不是谢非予,而是西夜。
“未雨绸缪罢了。”谢非予漫不经心,是啊,这佛爷向来如此,对于旁人惊觉的不可思议通常抵不过他的三言两语。
慕沉川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你想与佛爷并驾齐驱,那才叫匪夷所思,小姑娘轻轻的掂住了萧同恩手中的蜡烛,示意老先生松开手由她来代
劳便是:“老先生,可否为我们指点一二?”
齐钺山的地洞在何处,只有萧同恩这过目不忘的老头子知道,老先生的指腹在眼底下揉了揉将沁出眼眶的水渍抹干净,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那完整的斑驳地图上指指点点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关于五川四湖地形地貌的详尽。
这个老头子博古通今,虽是大戊人却对西夜了若指掌,生活在西夜几近百岁怕是早将自己也融成了这个国度的一部分,荒漠也好,草原也好,是平淡无奇,还是乱世天下,都是这个国度的血肉之躯。
整个天王殿内最震惊的就当属萧殊羡,他看着那几个人围着地图悉心的探讨和询问,就仿佛所有的故事都变成了一个圆,萧太后送出地图的意图与如今萧后为救下谢非予的缘由都成了所有的答案,那个老太婆啊——当真是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