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萧同恩的神色从震惊到诧异,从茫然到不解,然后缓缓变成了一种百感交集凝聚在心头的惆怅,那些无端端的情绪在眼底里聚集变成了微红的泛滥,好像那一瞬间无数的过往都随着海潮生的珠光浮现在了萧同恩的心头,令他鼻尖发酸,眼眶中氤氲起了薄薄的水雾,他捏着钗环指向了谢非予:“为什么…那为什么,你要将这钗环交到老朽的手上?”他是在问谢非予,既然萧太后交给了男人,这男人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要把钗簪递给萧同恩?
谢非予的目光坦然,好像那些西夜被潜藏已久的秘密由他说来都正大光明不带一丝的隐晦,在明白人的面前互相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因为,您是这世上,唯一还记得她的人。”
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同恩都大退了一步,就仿佛某些不能被触动的封条骤然解开,震的人五脏六腑都疼痛颤抖。
谢非予的长袍逶迤于地,顺着芳草拖曳出寥寥姿态,他的眉眼低垂落过那清溪石边,溪水哗啦啦的拍打着青岩,和着不轻不重的声音都好听的仿佛只是林
间的鸟语。
您是这世上,唯一还记得她的人。
她是谁。
不言而喻,她便是那个西夜被埋没的女人,青史之下,唯独萧太后还想要挖出她的尸骨看一看,究竟是人是鬼、是生是死!
那么您呢,萧同恩,您身为萧太后的老管家,既然看着萧后一点点的长大自然也会对那位蕙质兰心的小小姐印象颇深,那对西夜的帝女花姐妹情深,可惜一着不慎才落了奸佞陷阱,女帝爱妹心切,为了救她性命才绞杀十余万人将她逐出西夜国境,隐姓埋名——
这一切,萧同恩,还有比您更清楚的人吗?
纵然整个西夜一代青年换旧恩,只知萧太后有一位早夭的妹妹无人问津,却不知那位天之骄女沦落何人之手。
“本王以为,萧太后此番着急前来临南,除了的确想要求助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她必须来告知这世上唯一的知情人,那位王妹的生死水落石出,她必须要来告知您,当年乱事的最后结局。”
那萧太后唯一心心念念至亲血脉的,结局。
谢非予言至此处飞袖一扬,红衣潋滟灼灼耀出金丝的点缀如同凌空而跃的凤羽在你眼角余光之下都熠熠生辉,他自信,不,自负——他在路上盘算着所有的人情世故,缘由、结局——一概的可能。
萧太后来告诉你,她寻到了一个答案,不得不告知你的答案。
萧同恩狠狠地倒抽一口气,双颊的血色顿时全然消失就仿佛听到了令人可怖又骇人听闻的事,他的斗笠“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也没有扯回自己的神思,那原本死死盯着钗环的眼神落在了地上的枯枝杂叶上,慢慢的一点一点顺着那凤羽的轨迹从男人的长袍上移,玉坠、腰带、衣襟、颈项,然后定格在谢非予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