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奉命去铜门关见谢非予,是他这二十多年生涯来的第一次离开西夜。
所以这个人对外人很是质疑不放心,可一旦你跟他打上了交道又似是个忠心热忱之人,与之前所见的一切变得截然相反。
呵,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年轻人罢了。
对,年轻。
输便输在年轻,这世道的经验还未浸透消化。
谢非予听明白了,就如同慕沉川所说,萧殊羡这个人对萧太后的确是忠心耿耿,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了老太后可以安心,至于其他——那都不是萧殊羡在意的。
他轻轻呷了一口香茗,指尖在桌案上“咚咚”的敲打了两下,蓝衫便恍然大悟了,这两个人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就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也能明白对
方的所思所想。
“她人呢?”谢非予阅罢了折子自然该关心关心其他人了,其他人有谁,除了那个老医师以外的那个小丫头呗,好似这两天自己忙于处理了下“公务”倒没关注那姑娘从白日到黑夜都在干什么。
蓝衫低低言了两句,谢非予眉头一蹙顿时有些“不善”的神色浮上了眉眼,长袖将茶盏扫过起身便步出了房内,他顺着楼阁的木梯而上。
嗯,燥热消退后的西夜,秋高气爽,尤其是夜间,凉风习习叫人有些沉醉晚风,慕沉川这女人的确很会自己找乐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了这小客栈的老板娘,竟将案几长椅都搬到了这楼阁的天台之上,躺在贵妃椅中,翘着二郎腿,怀里再抱着两盘刚洗净的水果,就着星辉灯火赏月。
人间美事。
“咳”,谢非予有时候还挺看不惯这女人的自娱自乐,你若不去寻她,她也不来腻着你,这把人晾在一边爱理不搭的感觉叫佛爷心底里莫名的不适应。
“哎哟,”慕沉川听到了声响,她一个鲤鱼打挺的从椅子里跳起来,差点将一旁的水果盘子都打翻了,“您老怎么来了?”佛爷走路没个声响,那是比夜猫子还要吓人。
一旁老树探寻的枝桠高过了天台,布满的彩花都有着闪烁的光泽,就这么衬着慕沉川疏疏落落的乌发还显得煞是好看,谢非予要说的话微微一顿,只因他瞧见那小姑娘手中正捏着那支发簪。
八宝点凤朝阳钗。
从铜门关的秦大伯手中得来一路带到了西夜的厌晋,虽然平日里不见这小姑娘取出来,倒是如今捏在指尖心心念念的爱不释手,大约是夜里不得眠的时候总将它揣在了怀中。
慕沉川注意到了谢非予的眼神,她咬咬唇索性从一旁的水果盘子里摘了个乌果丢进口中:“前两日见到了煪娥公主,忍不住想起了它来。”小姑娘晃了晃钗珠,丁零当啷有着珠玉碰撞的细碎声,好听的仿佛在可以与风声相和,带着满城的花香如梦如幻。